贰心头千回百转，斯须，有了定夺：“澜春，只能委曲你先忍着痛，把手藏在衣袖里，不要让人看出非常。”
不知甚么时候赶来的长公主就站在他中间儿，鼓鼓囊囊的一张脸，不晓得在生哪门子气。
“来人――”他欲把禁军统领方淮叫出去，却被天子沉声喝止住。
“无妨。”天子只是皱了皱眉，看胸前的血迹刹时扩大成一滩氤氲的深色，然后才倒在地上。
天子替她包好了手，低头一看，胸前确切有血，但疼痛并不较着。他伸手探入衣衿，摸到了甚么，行动俄然一顿，再伸出来时手里竟握着只油纸包。
“你都说是司膳司来的，是朕的司膳司，还是你的司膳司？”天子理直气壮，“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的俸禄是朕给的，朕但是你的衣食父母，朕吃你的，那不就是吃本身的？”
“三弟，本日之事，不成说。”
长公主正值豆蔻，斜梳着飞仙髻，戴着只素素的金步摇，因要出门儿，穿得也极其简朴，上着月白绣花小袄子，下着杏色绣花锦裙。虽说穿得素，但女人家就是素颜也水灵灵的，何况她还是顾家人，那面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天子想笑，但长公主白净的小脸已然涨得通红，他夙来宠这个妹子，当下也不好真的笑出来了，只能勉强绷起脸，看了眼那只油纸包：“这是甚么吃法？朕只传闻过走街要饭的叫花子才顺手拿着些破布口袋装吃的，赵侍郎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官，如何现在倒跟叫花子学起来了？”
他将油纸包塞进袖口，又对着胸前的重伤用力按了按。
太庙不是谁都能进的，禁军在外，礼官在外，就连德安都守在殿外。现在庙里便只剩下天子、恭亲王和澜春长公主，以及这卖力焚香的寺人。
但她力量不敷，堪堪将天子推得后退两步，而那司礼监的宦官竟是要行刺天子，锋利的匕首恰是照着天子心窝子去的。她这么伸手一推，刚好推在天子胸前，而那匕首也扎进了她的手背，鲜血横流。
齿缝里藏着的□□已被他咬破，药性极强，才刚吞下就死了。
澜春的手掌被匕首生生刺穿，痛得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落。但她没哭出声，反倒惶恐地指着天子的胸口：“二哥，你受伤了！”
天子本来都筹办上辇了，闻言一顿：“咸的？”
他侧头从那油纸包里拈了颗怪味核桃扔嘴里，没两下眉毛就扬了起来。
除非他活腻味了。
庙外有铜鼎以供焚香，皇后率在外间完成祭奠礼节。天子与恭亲王、澜春长公主一道进了庙内。
长公主听他话里话外把赵孟言损了个遍，没那么气了，瞪了赵孟言一眼就上了一旁的辇车，叫往太庙去了。
随行太庙的主子立在道旁，天子从那宫女手里拿过糕饼盘子，往赵孟言怀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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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心头一凛，几近是顷刻间明白了天子的话――不成说的并非是这行刺之事，又或是他假装受了重伤，而是那寺人口口声声说着他违背先帝遗诏，篡夺皇位。
恭亲王离得较远，当下一个箭步窜到寺人面前，扬手夺过那把匕首，往寺人身上单膝一跪，压得他转动不得。下一刻，匕首也横在他喉咙上：“说，谁派你来的！”
天子三叩首后，那寺人就自发上来搀扶他起家。澜春在他身后，堪堪昂首筹办起家，就瞥见那寺人伸手的同时，天青色的素纱袖口忽地飞出一道寒光。
第五章
语毕，他大步踏上步辇，表示德安起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