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着她,一眨不眨地问:“哦?你进宫时见过天子?”
他那么多的后宫妃嫔,她好不轻易迈过了这道坎,现在俄然又呈现个故交,口口声声说着他们的畴前。
“县主长得可真标致。”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久的沉默,座上的人渐渐地说了句:“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昭阳心头七上八下的,好端端的,太后为何会召见她?她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
芳草不说话,昭阳也不便多问。太后跟前的人仿佛连气势也比平常宫人要足上一些,板着脸,不苟谈笑,走起路来也规端方矩。
天子走了。昭阳一肚子气都没收回来,憋在里头难受得要命。
昭阳瞥他一眼:“我也就是个御前女官罢了,你寄父那位子但是响铛铛的御前大总管,我说了可不算。”
昭阳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低头渐渐地说了句:“连你都看得比我透辟……”
芳草看他一眼,口风很严:“喝茶就不必了,我这当头正办差,误不得时候。”
眨眼间就到了慈宁宫,昭阳畴前没来过这边儿,但宫中到处都差未几,天子的宫殿,太后的宫殿,实在看着都一个样。红墙青砖琉璃瓦,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看着都是一派繁华。
“……是。”
“她还英姿飒爽的,看着就是个巾帼须眉。”
“又不是新嫁娘,做甚么穿那花枝招展的大红色?”
昭阳吓出一身盗汗,跪在那边不敢扯谎:“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名儿原是皇上起的。奴婢刚进宫时,曾与皇上有一面之缘,皇大将这名儿赐给奴婢,说是盼着来年瑞雪兆丰年。皇上心系天下,随口赐了这名儿给奴婢,奴婢是卑贱人,原不该叫这类风景霁月的名儿,可,可皇命难违,奴婢也只能大着胆量摧辱了这名儿……”
昭阳冷静地擦了擦眼泪,说:“你不懂。”
两人在这头说着话,外头俄然有个上了年纪的宫女往这边来了,小春子定睛一看,从速叮咛昭阳站起来:“是太后那边儿来的芳草姑姑。”
她略略一顿,俄然拔高了声音:“你一介宫人,竟然叫昭阳这么个名儿,与日月齐辉的向来是主子,你倒是跟哀家说说看,你这名儿是如何得来的,竟然这么分歧端方?”
也不知太后是当真忘了,还是成心为之,竟然真的只字不提平身一事,只又看她半晌,说:“生得倒也不错,只这名字——”
“我记得,定国公满门也是那一年开罪的吧?”
可小春子还年青,端庄论起来也没比昭阳大多少。他至心诚意地说:“小的在主子跟前服侍也有这么些年了,虽说县主那会儿在的时候,小的还没来乾清宫当差,可这些年就我看到的,主子他没对谁动过心。只要您,您来了,他整小我都不一样了。”
“是。”
“小的在。”
不管那些话是童言无忌还是真的山盟海誓,她都怕。
她对昭阳比了比手势:“女人,请吧。”
“女人家合该有女人家的模样,舞刀弄枪的算甚么呐?”
昭阳不敢细看,稳稳地跪了下去,额头贴在冷冰冰的地砖上:“乾清宫典膳昭阳见过太后娘娘,恭请娘娘万福金安。”
“得了吧,您内心清楚您说了算不算。”小春子咂咂嘴,“看来是我表示得还不敷好,成,您看着,将来我一准儿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小春子也笑了,歪着脑袋望着她:“您来了,皇上整天都爱笑了,话多了很多,整小我都和蔼很多。现现在大师服侍着主子也放松很多,虽说不敢掉以轻心,但私底下也活泼很多,偶尔还能跟主子说一两句打趣话。就连这乾清宫都仿佛活泼很多,畴昔是寒冬凛冽,现在已然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