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她不安地瑟缩着,抱着球球不敢吭声。
他也不知哪根筋出题目了,非要抱球球。
澜春穿戴里衣,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赤着脚跑出了大殿,大声嚷嚷着:“不要伤到它!不要伤了它!”
她吓一大跳,睁眼欲出声,却猛地被赵孟言捂住了嘴。
反观龙椅上的新帝,阴晴不定,漫不经心,像是在听大臣说话,又像是百无聊赖地盯着地砖上的刻痕。他本就不是个爱说话之人,眼下只是听着,也不知思路到底飘到了那里。
如许一个孱羸、懒惰的帝王,朝臣们看在眼里,愁在内心。
老四还坐在龙椅上,闻言看向大殿中间的她,似笑非笑地说:“是你?”
她和老四向来就没有过甚么兄妹之情,可现在在这宫里当天子的是他,她这么多年一起走来,刚极易折的事理又怎会不明白?
哪晓得那事没完,因为球球遭到惊吓,老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藏在床底下,她抱着球球偷偷钻进被窝睡了一觉。可不过一夜工夫,大朝晨的天还没亮,寝宫的门就被人翻开了。
禁军有命在身,决不成让马车上的人出半点岔子,副将领兵欲突围,将马车送走。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开口。
澜春就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心上人?二哥那清心寡欲,大和尚似的人,也故意上人这类东西?”
“是啊,是我。”澜春耸耸肩,“传闻你返来了,昨儿还忙了一宿呢。本来我是昨儿就想来见你的,可都走到乾清宫外头了,听人说你去坤宁宫,还一去就没返来了。我只得今儿复兴个大早来瞧瞧。”
再也不会有如许一只小生灵陪着她了。她出世在深宫里,没有朋友,没有能够倾诉心声的工具。她受人欺负,可有可无,原觉得能有一只小猫作伴,聊以安慰,但是现在连它也没了。
老四顿了顿:“莫非不是你那好二哥的心上人?”
那是她最好的火伴。
她起家往外头走:“成了,人我也见了,这天子我也祝你当得顺利,当得高兴。至于那宫女你给不给是你的事,我也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但是晚了。
这一次的早朝没有任何牵挂,旧臣几近无人作声,唯有老四的人滚滚不断,口若悬河。
她被俘虏了,重新上了另一辆马车,由另一支军队护送原路返回都城。
“我偷偷进宫来的,昭阳那头甚么环境了?”他松开手,在阴暗的偏殿里眉头紧蹙。
“有甚么要说的?”
“不然呢?”澜春一脸迷惑地昂首望着他,“我还在想你们抓她返来干甚么呢。厥后一想,莫非是二哥怕你有追兵,就兵分两路走了,一起是障眼法?”
老四没说话。
指甲堕入掌心的软肉当中,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老四还是没开口。
因为球球的事,心中明显在滴血,可她却还是笑了出来:“瞧四哥说的这是甚么话,眼下都城里就只要我和三哥是你的手足啦,昔日的事又提他做甚么呢?左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了,没甚么比我们的骨肉亲情更首要。”
澜春的笑终究有点勉强了。
*
手心已然湿了。
五岁那年她得了只猫,外头进贡来的,她千方百计讨了归去,就差没当作祖宗供起来。那是只红色的波斯猫,眼睛一黄一蓝两个色,标致又娇气。她给她起名叫球球,喜好到抱它之前必然要洗手,每顿与它一同吃,要不是母后不答应,她几近就要抱着它一块儿睡了。
出人料想的是,早朝后,澜春在门外甲等着新帝。朝臣们鱼贯而出,瞥见长公主站在那边,纷繁施礼,澜春没开口,没回礼,待人都走光了,大步流星地朝着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