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酒馆一年四时客人不竭。现在,这里住着一伙拍电影的人。拍电影的人喜好有太阳的日子。一到了雨天,他们就不出工了。金顶镇来了拍电影的人今后,青瓦酒馆比以往更热烈了,来看演员的人一批跟着一批。在拍电影的人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最牛气了,人们都叫他”导演”。他住单间,而别的男人都住两人间和五人间。有个女演员又年青又标致,有天凌晨他们洗脸时,我见导演拧女演员的面庞玩,女演员咯咯地笑。导演说:“早晨到我房间来。”导演毕竟是外来的,他和女人调情拧的是面庞,而金顶镇的男人喜好拧的是女人的屁股。看来女人的面庞和屁股都能让男人起兴。我呢,在调情上和导演的胃口一样,我喜好的是母狗的面庞。面庞挨着面庞蹭来蹭去的感受可真美啊!现在我老了,那些标致年青的母狗见了我,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可我并不难过,因为我明白,用不了几年,它们也会老得没有再追逐它们的狗了。
超出云层的阴沉
在青瓦酒馆,你随时随地能够听到鸟叫声。西北面的山上有鸟叫,白桦林里也有鸟叫。它们的嗓子就仿佛是太阳给的,太阳一出,它们就叽叽喳喳地叫,叫得人睡不了懒觉。酒馆的伴计赵李财最烦的就是鸟叫。赵李财是赵李红的哥哥,可我向来没听她叫过”哥哥”。她叫赵李财的时候老是”哎--”一声,最多不过像四周的人一样叫他一声”大财”。大财在酒馆里干活,赵李红对他是亲兄弟明算账,从未几给他钱。他如果干活出了不对,会像别的伴计一样挨罚。大财对赵李红不满,我多次听到他背后里骂她”臭德行”。酒馆有两个厨子,一个叫红厨子,一个叫白厨子,各管一摊儿。红厨子姓红么?想必有姓红的就得有姓绿的和姓紫的。姓蓝姓黄的我见过,我的第一个仆人就姓黄。
内里鄙人雨,春季的雨太冷了。我闻到灶房有香味,又有炉火的气味,就溜了出去。赵李红必然是没睡好,她睡好了,是反面我发脾气的。
我驰念我的老仆人文大夫。文医存亡在大烟坡了。大烟坡在青瓦酒馆西北面的山里。之前,太阳升到天中心的时候我往大烟坡走,到日头落山前必定能到。我去那边时老是和小哑巴一起,我们送的是两种人:要做变相术的人和跟文大夫睡觉的女人。小唱片陪文缴的次数多。小唱片就是一只鸟,她一进了山林,就要唱一起。唉,现在文大夫没了,他种的那些纸球一样软的花朵不晓得还能不能开?
我说到哪儿了?对,是红厨子,他管的是菜墩上的活儿,咣咣地大块大块地卸肉,再把肉改刀成形形□□的小块。他用刀轻巧,那刀在肉上就像跳舞一样矫捷。他喜好我,常拿肉给我吃。偶然是生肉,偶然是熟肉。红厨子不胖不瘦,个子不高,闲暇时爱抽烟。有一次他也给我点了一棵,塞到我嘴里让我抽。我不抽,他就说:“电视上的猴子会钻火圈,会往篮筐里投球,还会抽烟和剥香蕉皮。你如何比猴子笨那么多呢?”肥胖的白厨子在一旁撇着嘴插话说:“猴子当然比狗初级了,人是猿猴变的,以是猴子的智商低不了!狗除了□□,还能懂甚么白厨子管的是面案上的活儿,只因为他爱嘲笑我,我有好几次趁他不备时,给他制造费事。我曾叼过石子吐在他方才做成等候上笼屉的花卷上,还往他拌的饺子馅里吐过涎水。白厨子牢骚多,呼噜重,大财说他的呼噜能把青瓦酒馆的风铃给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