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酒馆到傍晚时来了两个客人。
小唱片没有返来,她的瘸腿丈夫也没有返来,他们的女儿小丫也跟着去了,都没有返来。小唱片家就只要一个婆婆看家,她跟我一样老眼昏花了,别人跟她说话,她费了半天劲才气听个一句半句。我想听听小唱片的动静,有两回闲逛到她家门口,可这老婆婆眼神差得把我当作了只猫,她呵叱我:“离我家门口远点!你们这些猫就想吃鱼,我都吃不上一口,哪有你的份!”我只能掉头走开。我就是不走开,也听不到小唱片的动静。没人喜好来老婆婆家串门,自从她的老头子死了以后,她喜好独往独来。她老头子的死还与我的爱情有干系呢,这件事在金顶镇曾颤动一时。
我爱的仆人多数死的死、散的散。固然他们离我远去了,但我还能记得他们身上的气味。我最喜好梅仆人身上的气味,就像芍药花的香气一样。我记得每个男人去找她,走前都会夸她:“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梅仆人活着就是生孩子,她生过的孩子,最后又都让人给抱走了。每次孩子被抱走的时候,梅仆人都要哭上一夜。她哭的时候抽动着肩膀,那肩上的耳环就摇摆着收回响声,仿佛耳环也跟着哭。
肉汤已经被我舔了多数。我放慢了喝汤的速率,好东西如果立即吃完,我会哀伤的。红厨子从油锅往出捞东西了,他边捞边问赵李红:“你跟他们说文医存亡了吗?”
我有好几个名字。我的第一个仆人叫我”阿黄”,因为传闻我是条黄狗,他又姓黄。他叫我”阿黄”的时候,目光就像月光下的河水一样温和。不过,我不晓得黄色是甚么。我不太爱看本身。偶然在河水上我看到我的影子,也不过是一个灰白的表面。我不明白报酬甚么那么讲究色彩,整天听他们讲衣服是甚么色,板凳是甚么色,花盆是甚么色,窗帘是甚么色的,我都听厌了。人家说我的黄毛很标致,我也不晓得如何个标致。我就是第一个仆人把我从城里带来的,我落脚到金顶镇,与他有着直接的干系。不过他把我留下后,我就永久与他落空了联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