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归去,越快越好。”李恬叮咛道,悦娘承诺一声,没等帘子落下,车子就突然往前冲出去。
“往利州路到差?去戴楼门,追上去送一送,不管如何,我得见一见他。”李恬沉声叮咛道,熊嬷嬷承诺一声,忙上了车,急往戴楼门赶去。
一骑两人追追随寻,直寻了将近两个时候,才在路边一处茶坊寻到正在歇脚的黄大掌柜一行。
“等等,你把这份程仪送畴昔,交给那几个镖师转出来,就说黄大掌柜请辞,我这个店主原该好好给他饯行,可一来我是刚刚才收到他请辞的手札,二来守着老店主的孝,只好薄备程仪一千两,祝黄大掌柜今后出息似锦、一起高升,他不仁,我们不能无义。”李恬取出那份大红封的程仪交代道。
“嗯!”悦娘重重应了一声,李恬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去利州路,去到差……贱民脱籍三代方可科举入仕,黄老掌柜先贱后良,不能算,黄忠贤、黄良玉,这才两代,这到差,必得特恩,是谁给他们求了这特恩?遣走他们,必是要算计我,悦娘,你说,会是谁?”
信封是面朝上递过来的,李恬已经看到了那核桃大小的‘辞呈’二字,眼眶微微缩了缩,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挑开了信封,内里薄薄一张纸上只写了一行字:“黄忠贤请辞大掌柜”。李恬用力捏着纸,节制着不让本身颤栗,只捏得指甲发白。
悦娘一身利落的骑马装短打,抱着件极长的黑绸面灰鼠里大氅从东厢掀帘出来,三人急步出了角门,角门外已经有一辆极浅显的靛蓝布围子大车等着了,熊嬷嬷和李恬掀帘上车,悦娘坐在车前,将马系在车后,车子轻悄的冲出来,往黄大掌柜家奔去。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为这个,他们都是都城镖局的,总得返来,我这个做店主的,不能不义。”李恬满心的沉甸被悦娘一句话说的哭笑不得,倒透过口气来。
“刚听曹四家的说了。”程掌柜忧愁的回道,孙六也点头道:“我也是听曹四嫂子说了才晓得。”
李恬面庞沉寂,去了大氅递给熊嬷嬷,看着程掌柜和孙六,直截了当的开口道:“黄大掌柜请辞,明天一早已经出发赶往利州路到差去了,这事你们已经晓得了吧?”
熊嬷嬷收好程仪红封,李恬已经换好了一件淡灰布袍,腰间束了条同色丝绦,内里穿了件深灰布面丝棉大氅,头发也打散绾成男人发髻,用一块浅灰丝巾包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好一会儿,李恬才微微哑着声音说出话来:“既来了,也只好迎上去,你跑一趟,先请程掌柜和孙六午末到樊楼寻个平静的雅间等我,再把都城六间铺子的掌柜请到荣安堂后院,就未末吧。”
悦娘带着李恬在内城门外下了马,再往里走,两人这么骑着马就太招人谛视,悦娘牵着马,两人不紧不慢的走了两刻来钟,就到了樊楼后门,熊嬷嬷和曹四媳妇已经等在车上了,见李恬过来,忙下了车,车夫接过马,悦娘、熊嬷嬷和曹四媳妇跟着李恬从后门进了樊楼。
“那些都是外婆留给我的,我宁肯毁了……实在不可,我就跟你浪迹江湖去。”李恬的话里倒是别的一种断交,悦娘笑了一声:“你哪受得了那份苦?就是我,这几年养的懒了,再想想畴前跟着师父师兄闯荡江湖,那真叫苦啊……话又说返来,你心眼这么多,再加上我的工夫,我们两个真要闯江湖,不过半年就能立名立万儿。”
出了戴楼门,车子缓下来停在城门外,李恬从熊嬷嬷手里接过程仪叮咛道:“你先归去,午末到樊楼接我。”熊嬷嬷点了下头,体贴的叮嘱道:“路上谨慎。”李恬‘嗯’了一声,穿了大氅出来,悦娘已经穿起那件灰鼠里大氅,牵着马缰绳等着了。两人上了马,悦娘用大氅裹紧李恬,颤栗缰绳,纵马往利州路方向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