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和俞瑶芳陪着徐夫人没说几句话,徐夫人脸上就暴露粉饰不住的倦色,李恬站起来笑道:“说了这么大半天话,夫人该歇一歇了。”徐夫人浅笑着垂了垂视线,以示应了,俞瑶芳忙着丫头一起服侍着徐夫人躺下,给她拉起被子盖好,放下窗帘,和李恬一起轻手重脚的出到外间廊下。
大门内,一个五十岁摆布,面庞和婉安祥,穿戴一身浅檀色衣裙的妇人扶着一个高个少年的手出来,转头看着俞瑶芳和李恬抬手笑道:“瑶瑶返来了,快过来让舅母看看。”
“可不是为了这个,明天早上先去你娘舅家拜过师了,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太婆那里舍得放他出来,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和恬姐儿听了这半天的经也累了,从速归去歇着吧,二舅母过几天再来看你和你阿娘,有甚么事,或是少甚么,就打发人去跟二舅母说,千万别客气见外,听到没有?”
俞瑶芳接了李恬出来,徐夫人头下多垫了个枕头,抬头半躺在南窗下的炕上,李恬见了礼,上前半步,细心看了看徐夫人的气色,徐夫人面白气弱的冲李恬笑笑,抬手指导了点炕沿,声音低弱的一点底气也没有:“恬恬来了,坐。”
“那倒是。”俞瑶芳同意道:“对了,我和法云寺方丈说好了,午后让他给阿娘念一个时候的药师佛功德本愿经,你是跟我一起去听经,还是在院子里歇着?”
俞瑶芳欣喜的‘呀’了一声,忙拎着裙子,几步奔到妇人身边曲膝见礼道:“二舅母,您如何明天就过来了?我还觉得您明天来呢!”
徐思海手脚慌乱的冲俞瑶芳长揖还了礼,头也不敢抬,转过半边身子,眼睛只敢看着李恬裙子下摆和鞋子,冲着李恬几近长揖到底。李恬只好再曲膝还一礼归去,高夫人伸手拉过李恬和俞瑶芳,指着徐思海和两人笑道:“他头一趟到都城来,从明天进了城起,看甚么都感觉希奇,可别笑话你们七表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俞瑶芳重重踢了下雕栏,恨恨的啐了一口道:“呸!真把我逼到死路上,不过是个鱼死网破!”
“那就好那就好,”高夫人用帕子按下眼角的泪,忙放下帕子笑道:“还是搬出来静养好,只要人好就好,旁的都不是大事。”高夫人说着话,转头看着垂手含笑站在中间的李恬,不如何必定的问道:“这是恬姐儿?”
午餐后,李恬和俞瑶芳到法云寺听经,直听到落日西下,这才出了药王殿,两人背着光辉的朝霞,边说着话,边徐行往别院归去,悦娘背动手,无聊的跟在两人前面,当真的迈着她那威风八面的四方步。
李恬随便的靠在椅背上,点着下巴略一思忖点头道:“甚么都不必,一来她刚到都城,好些事都还不晓得,说了她也不见得听的明白,二来,现在甚么都没策动呢,这会儿抱怨一点儿用也没有,万一让人想多了倒不好,再说,看看你阿娘,都病成如许了,还要诉甚么苦?人都快病没了。”
“是我,夫人好记性,夫人另有畴前一样,这些年竟一点没见老。”李恬恭敬的曲膝见礼道,高夫人伸手拉起李恬,拉着她推畴昔和俞瑶芳并排站到一处,身子微微后仰,细心看着两人笑道:“小时候一对姐妹花,大了更是两朵娇花了,怪不得瑶瑶她娘说有两个女儿,不幸你外婆……唉,我传闻了,也算高寿,只不幸了你,好了好了,不说这个,生老病死,这天道就是这么走的,是人都躲不过,你是个豁达孩子,且想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