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认识的摩挲着茶盏，口中道：“你在京中，大好前程，实在不必陪我远走南陈。”
我淡然道：“我的眼睛识人不明，要来何用？”
我悄悄点头表示墨棣无妨。
“蜜斯……”翠浓正待要劝，墨棣在外低声道：“噤声。”
“公子，不知车上是何人？”应淳春的声音从车后传来。
我淡然的展开了眼。
“宫中人都说您和蔻儿丧生于叙秩阁大火，婢子本来始终不信的。谁知婢子赶去叙秩阁见着蔻儿身侧斜卧一女，身上有您半晌不离身的玉坠儿、身边是您平日戴玉坠用的珠链散珠，婢子这才信觉得真。哭了好几日。幸亏墨大人将婢子从徽音殿要了来，又叫婢子稍安勿躁。不然婢子的眼睛就要哭坏了。”说着说着喜极而泣。
看来她伴着晟曜同在太子车驾上。
我摇点头，自嘲的笑了。
“分开大齐。去天下任那边所，都能够。”我无可无不成的道――既然不能回家，那去那里都没有别离，不过如同柳絮，飘到哪儿是哪儿。而大齐境内，皆是晟氏治下。我不想再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连累。以是，分开，离得越远越好！
“是。”
“多谢公子。殿下与我本日在重华行宫盘桓太久，现下的确焦急回宫了。”
并没有晟曜的声音传来。
浅笑道：“等安设下来，我一一默给你就是。”笑意固结在我的唇角，我眼下如何默得出！抿了抿唇，改口道：“我念，你写。”
萧声不竭，一起行，超出了很多山川和表情。
很快她约莫是发觉到了我眼睛的非常，赶紧扶我倚靠着马车壁坐好。踌躇半晌后谨慎翼翼的问道：“蜜斯，您的眼睛？”
此次出宫，倒是再无干系。
那店家赔笑道：“实在不巧，确切没了。本日城中乔掌柜欢畅，请了几家熟悉的在小的这里吃酒，雅间都包了去。”
竟是翠浓。
“庐江郡么？”再朝前是历阳郡，以后便是南陈的地界了。
墨棣此次答得很快：“我本是玄门弟子，你身负玄门文籍，我不能粗心。”
我侧首微浅笑道：“听闻庐江郡夙来繁华，瓷器尤佳――可惜我看不见。”
墨棣没有答话，只叫人催动了马车。
茶水倾泻而下的声音停了一瞬，又如常响起。接着有清冽茶香靠近――温热的茶盏悄悄的放在了我的掌心。
面前是一片虚无。
重华行宫，萧王旧府。他与她，去做甚么？
翠浓下了马车，回身伸手扶我，笑言欣喜道：“蜜斯别焦急啊，等您眼睛好了，婢子陪着您再来逛逛也使得的。”
我出了马车，便带上帷帽，不再说话――颈项的伤已经结痂，可嗓音还是沙哑降落，外人听了只怕感觉非常。
“请。”
天下之大，竟无一处让我心安之地。
车内响起一个冲动的女声：“蜜斯，婢子恭候多时了。”
顾府回不去了。若我回府，不免泄漏风声。皇家废妃，即便已被抛弃，却也没有发还本家的事理。何况，父母方才回京，诸事待兴、安身未稳，我如何能去坐实了他们纵女欺君的罪名。
前次出宫，是城破之际。尤有归期。
墨棣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已经离宫。接下来，你有甚么筹算？”
马蹄声响起，两架马车交叉而过。
墨棣的声音：“太子。”
墨棣没有说话。
“好。”
半晌后有萧声响起。
这日停在路边亭中歇息，我循着声音，侧首向着墨棣的方位，“已经出了京都，公子不必一起相随。劳烦派出扈从护送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