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却不是那么用心了，眼里尽是逗弄缠绵之意。一曲毕，便笑道：“这可了了罢！”
“《霓裳》啊，真好听。”我也渐次沉入了梦中。
我听得好笑，啐道：“王爷好没羞，这必是你诬捏的！”
转轴拨弦，挑眉笑道：“你既然不喜好前面几段，无妨改一改。我记得客岁七夕夜宴上，太常寺有人献了首传自天竺的《婆罗门曲》，高雅靡丽。我便用它来与你这前几段合上一合！”
夜已深，正要朦昏黄胧的睡去。略一抬眼，瞥见窗外天空中垂垂西移的圆月，便问道：“《月儿高》和《婆罗门曲》合的曲子呢，叫甚么名儿？总不能还叫《月儿高》？”
一听他这语气，我就晓得他在促狭玩闹。可一时没听清是哪几个字，犹自问道：“哪几个字呢，甚么意义？”
他一眼瞥见螺钿围成的层层叠叠的蔷薇花，俄然肃声道：“本王赐个名儿就是，莫非不比外头叫的好些！”
我担忧他劳累过分、影响伤势，便每日叫湛露领着丫头们按太医的叮嘱给他送汤送药，看着他用了才罢。
晟曜伸指在我腮上扭了下，“醒醒，将琵琶放归去罢。”
我下认识说道：“王爷的伤尚未好完整，诸事不成起火，亦不成过分劳心！”
晟曜大略是累了，困得短长，翻了个身将我搂在怀中，口中低声嘟哝道：“莞尔宛转侍君侧，体弱不堪珠翠，东风泛动霓裳飞――就叫《霓裳》。”
“是你不晓得罢了，怎是我诬捏。”身后那人笑嘻嘻的声音。
“就叫――锦被堆！”
我躺在他臂弯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锦被堆，这名儿不好听。”
这会儿也不再多言，低头沉吟半晌，一首跟《月儿高》似曾了解又不太一样的曲子就从他苗条有力的手指间流淌出来。
这会儿来请见？
他闷声笑起来，下巴的线条更加流利。“你不晓得吗，蔷薇花有个俗名儿，就是锦被堆！这琵琶上嵌满了蔷薇，叫锦被堆多合适、多贴切！”
晟曜当机立断，挑出几个推委、迟延的官员，进宫向威帝请旨，免除了这几人，着帮手替补，很快按许相这边拟好的救灾章程层层落了下去。
数今后的傍晚，京都下了进蒲月以来的第一场雨。
而后十来日，晟曜一向在外院。
听赤芙传过来的意义，雍州、冀州两地夏粮因大旱已告绝收，蝗灾雪上加霜，朝廷开仓放粮等救济安设的行动迟迟未到位，激发了流民潮。周边数州也受了涉及。
气候便突然风凉了几分。
一曲结束，人已半醉。
映着月色，清越华丽。
湛露从内里出去的时候，脚步很快，额上有汗，站定后对晟曜和我别离施了礼，道：“小安子在外禀王爷，刚接了外院大书房的动静：雍州、冀州数月大旱，随后蝗灾发作，百姓蒙难。两州属官的折子报上来已有半月，可眼下宫中无人主事，朝堂上柳相自年后便已称病，许相一人独力难支。”
我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眼晟曜。朝中六部、十一寺，自有堂官们各司其职。为何许相会说他一人独力难支？
他迩来与我暗里相处时，话语密切，已经很少以本王自称了。
他平日在京中便以精通乐律闻名：曲有误，萧王顾。
他没法，只得再弹拨一遍。
这话里就明显白白透着很多意义出来了：柳相固然被威帝萧瑟后称病，其部众却在朝务上对许相掣肘颇多。之前另有威帝弹压，现在柳相一派拥簇的旧太子被废，威帝养伤罢朝。柳相一派官员各怀心机，导致政令不可，耽搁了救灾驯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