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74章 日出
“这万里帝王家，现在，才真正属于我了。”赵佶漫视着足下垂垂复苏的都会，对蕙罗道，“我一向有如许的欲望，牵着一个让我感受暖和的人，走上皇城之巅。”
赵佶搂紧她，在她耳边笑道：“别怕，我不会做你不肯意的事，倒不是顾忌国丧。”然后松开她的腰，手旋即牵住了她的手，温言道：“来，跟我去看新的太阳。”
赵佶目光掠过她的脸，腔调不疾不徐，淡然宣布：“典饰沈氏，侍钦圣宪肃皇后忽视懒惰，有负圣恩。送西京大内，幽居思过。”
蕙罗坚称统统普通，太后遗容安祥。
蕙罗回顾宫城中兀自飘荡的白幡，俄然明白了他为何对峙要她去为太后梳头：他让谢巧儿奉上的药会扰乱太后精力，癔症发作，难以安眠。又让蕙罗薰他生母用过的香，便是为刺激太后，也是为引太后癫狂之下说出当年本相，令蕙罗体味内幕，从而了解他的所作所为，然后留在他身边，所谓“共享江山”。
周尚服见蕙罗克日落落寡欢，觉得她是为前程担忧，遂安抚她道：“你毋须担忧。为太后梳头是官家叮咛的，原不是你分内事，太后情状官家心知肚明，天然不会是以见怪你。倒是前日官家问了问我司饰候选人之事，夸你做事稳妥，可见是属意于你的。你母亲与陈太后又有渊源，这司饰想来你也不会做多久，迟早会成官家的娘子。”
他竟如读出了她所思所想，一哂道：“要堕泪并驳诘事，想想之前的事便可：儿时深夜醒来面对空旷的宫室唤母亲；射弓输给了十二哥，太后板着脸让寺人宣布对我的奖惩；太后让张茂则为我母亲治丧，对我完整坦白，不让我服丧，就当没这回事一样；前年生了场大病，目睹不治，太后当即撤了我的王府官，换给十一哥，因为那些官员是她的亲信……”
蕙罗退后两步，朝他一拜：“官家慎言。江山社稷，多么之重。妾无才德，岂敢与君共享。”
他负手踱步靠近蕙罗，在她耳边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每天，我都会和西京的阳光、轻风、草木香一起，拥抱你。”
此番念完，并不闻蕙罗之名。杨日言顿了顿，又展开了另一制词：“典饰沈氏，祗事禁省，服勤于内，既克尽诚，性专柔静。侍钦圣宪肃皇后……”
“母亲给我留下的，只要你了，以是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不管此人是十二哥还是先帝。”蕙罗临行前，赵佶召见她，如此跟她说，“你就算枯萎，也要枯萎在我的金匣中。”
岂料此时蕙罗俄然出列，在帝前面前跪下，截住杨日言语音，一字一字清楚说道：“沈氏自知技艺荒废，侍钦圣宪肃皇前期间未能为主稍解痛苦，有负官家厚望。现在甘领侍疾不周之罪，望官家许臣妾守陵恕罪。”
太后不豫，朱太妃也称病不离圣瑞宫，不来侍疾。但小殓之时，她闻讯赶来，扑倒在太后床前，竟然哭得撕心裂肺，不似矫饰。
见蕙罗不语，他侧首朝她浅笑：“这些天哭得太多，高兴却无人分享，以是硬拉你来，你必然晓得的。”
他们登上月台，稍待半晌，但见朝阳东升，霞光刺破寒夜雾霭，为月台下鳞次栉比的城郭屋宇鎏了层金红光彩，江山斑斓，灿若珍宝。
王湲认出蕙罗，冷冷一笑，回击垂帘，矜持端坐，命内臣加鞭持续前行。
统统人都对蕙罗的行动感到不解，只要刘清菁了然地笑，暗里对蕙罗道：“你倒是聪明，选了这么个机会回绝他，让他无任何转寰余地，只能顺着你的意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