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寨坐落在三面环山的高山上,一道清澈的洗牛河从卧牛山谷的豁口流出来,绕着巴寨踅一圈,而后折向无山的方向流往湄公河。巴寨四周的地盘,满坡四野皆是大片近似烟叶的植物,一公尺来高,茎梗生着窄长的密布绿绒毛的叶片,长势葳蕤碧绿,勃勃盎然——这就是鸦片,学名谓之罂粟。
田龙、馨姑沿溪上行,走一程转头望瞧巴寨,巴寨顶上有一抹轻纱样的雾霭柔曼地在飞舞,由是,寨子便若隐若现。薄雾中,青竹绿树,板屋楼舍,端的是一派谧静宁静。但是,就在那谧静宁静当中,却耸峙着一栋似楼更似堡垒的修建,显得有点不谐调,乃至给人一种刹风景的感受。馨姑奉告田龙,那叫碉楼(亦称敌楼),上面有人二十四小时价岗,站在碉楼顶瞭望,四周统统尽在一揽之下。不过,虽说有碉楼刹风景,但坐落在群山之间与洗牛河环抱的巴寨仍然不失其斑斓,仍然有桃源的意境,仍然令人沉醉。
这下好了,一支全部武装数达万余之众的军队种鸦片,那范围,那步地,全天下绝无独一。
因杀虎之缘,田龙留住在馨姑家。
幸亏这支种鸦片的军队没有颠覆当局的诡计,也没有出兵掠城攻地的野心,并且自行拆分消弭隐患,只在这三不管的丛林中“老诚恳实”干种鸦片的谋生——荒唐的是,这帮家伙干的种鸦片谋生,竟然拉动了周边经济的繁华,呵呵,倒还真应验了甚么书上开篇说的“经济阑珊的事理都是不异的,经济繁华的启事就各有各的分歧”那句名言——既然无益而有害,三国当局就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得大师都相安无事。
过后,当田龙在馨姑那儿体味了巴寨本相,他的后脊梁仍然冒出了一串盗汗,内心悄悄惊呼“——好险啊!”
馨姑非常高傲地描述的阿芙蓉实在就是罂粟花,馨姑那里晓得,那如霞似锦的阿芙蓉却藏匿着蛇蝎的毒液,是吸人骨髓的披着斑斓画皮的妖怪。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如果没有那堡垒似的修建,陶渊明的几句诗句倒是巴寨的贴切写照。
收留田龙的寨子叫巴寨,共七十多户人家,寨内绝大多数皆是西南山城籍人氏。巴是山城的别称,取名如此,当然是带有望乡怀土的豪情色采。田龙的直觉没有棍骗他,那位尖瘦脸白叟公然是巴寨的首级,大号季忠,畴昔是93师的一个团长,来到金三角后,他纠集了百十来个山城老乡,定居于此。这儿土质微酸,气候潮湿,适合鸦片发展,故每年收成的鸦片极丰。鸦片的代价是普通农作物十倍以上,且不愁销路,每年春季皆有人上门收买。不难想像,巴寨人的糊口过得敷裕,过得优哉游哉,岂只是小康人家所能对比的。
田龙做梦也没想到,他九死平生来到的这个处所,竟是环球闻名的盛产毒品的可骇金三角。
田龙也被馨姑描画的那幅光辉缤纷丹青传染了,因为他亦不知阿芙蓉为何物,当然更不清楚罂粟花斑斓表面下的险恶,竟然也很神驰着阿芙蓉花开的那一天,就问:“馨姑,你说的阿芙蓉甚么时候才着花?到了花节你们是如何过节——”
时候尚早,太阳还没从卧牛山头露脸。
1949年,百姓党几个师近万余残部从云南广西撤出国境,没入老、泰、缅三邦交界一块面积约7万5千英里的热带丛林中。开初,这支军队还靠下级调来的微薄给养保存,但不久后,下级就断了粮草。没了粮草给养的军队,天然就得凭本身的本领求保存了。在这块火食希少的丛林里,打劫或者纳捐是不消想了,不过这里的气候土质倒是非常适合种鸦片,而鸦片这玩意又值钱又不难莳植。因而,这支残部便自行拆散,由师长团长营长等长官带领本身的兵士,各占一块地盘,开荒垦地,个人种起鸦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