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刘大娘和旧林等人便代表女方下楼,去号召乐人和其他迎亲者,将生果喜糖和茶水一一端给他们食用。陆浅葱穿戴光鲜的嫁衣,单独坐在喧闹的内室内。
言罢,红纱盖头被悄悄挑起,陆浅葱睫毛一颤,微微昂首,看到江之鲤尽是温情笑意的眼睛,他说:“早知如此,十二年前就该把你拐过来。”
幸亏糊口不满是痛苦,再笨拙的人,也总有复苏的一天。他们经历了大起大落、生存亡死,蓦地回顾间仍有一人能相伴摆布,何其幸哉!
心猛地一跳,陆浅葱仓猝放下帘子,伸手覆住了盖头下涨红的脸。
盖头下的陆浅葱顷刻红了脸。
说罢,她在刘大娘的搀扶下盈盈下跪,双手叠加,以额触地。
陆浅葱答复:“浅葱服膺。”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日上中天,吉时已到,迎亲者们便停止吃闹,又呜呜啦啦的奏起乐来,喜婆挥动着艳俗的小帕子,尖声催促新娘子入轿。
肩舆起步,伴跟着一起的吹拉弹唱,摇摇摆晃的朝乌山上行去。
沐浴结束后,她穿上了鲜红的里衣,坐在楼上的铜镜旁,任由刘大娘一缕一缕擦干她的头发,再用上好的檀木梳寸寸梳开,抹上用桂花花调配的香膏,再将长发绾起,戴上明晃晃的凤冠。她低头,步摇轻颤,孔雀蓝的耳坠在烛光中熠熠生辉,更衬得脖颈细嫩,肌肤胜雪。
陆浅葱坐在大红的喜被上,听着窗外袅袅的蝉鸣,看着江之鲤一尘不染的黑布靴缓缓靠近,终究停在了本身面前。
“可算比及这一刻了。”
围观的乡民亦是嬉笑着起哄:“这位官人,陆小娘子不比凡人,少说也要十来万才气将人带走!”
酒很醇,清正浓,江之鲤乌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然后缓缓伸出拇指,一点一点将她唇角的酒渍抹去。
她微微颌首,谨慎翼翼的哈腰进了轿,端方坐好。
她披衣下床,隔壁刘大娘已经赶来帮手了。大娘穿了身枣红的布裙,还是当年刘家大女人出嫁时穿过一次的衣物,衬着她乌黑粗糙的脸和油光发亮的发髻,喜庆中带着几分朴素。
刘大娘怔怔的看着她,眼眶竟然有些泛红起来,她局促的站在那儿,粗糙的手掌在自个儿的衣裳上擦了擦,感慨道:“倒真像是嫁我自家的女儿似的,大娘我这内心呀,是既甜又不舍啊!”
轰的一声,陆浅葱大脑一片空缺,身子几近要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春水。
江之鲤的视野像是覆盖着薄雾般昏黄,接着,他反手扔了酒杯,将支着窗棂的竹竿打落,窗户落下,屋内堕入了一片含混的暗淡中。
她严峻地攥紧了衣裙,下一刻,江之鲤单手撑在床榻上,俯身吻住了她。
“娘子。”他拉着她的手,尾音上扬,带着勾魂摄魄的笑意道:“请上轿。”
雄鸡唱晓,红妆完工。
她仿佛听到了江之鲤开朗的笑声,一听到他的声音,陆浅葱魂都要跟着飞去了,有些坐立不安,想要偷偷看他一眼,又感觉不太妥,只得生生的忍住。
大娘忙扶起她,又惊又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傻孩子,快些起来!”她将陆浅葱扶起来,又垂怜的将她鬓角垂下的一缕碎发抹上去,感慨道:“有个舞刀弄棒的知心人陪着你,照顾你,你也算熬出头了。”
两人的唇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盖头,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这一吻来得猝不及防,陆浅葱一时心跳如鼓,大脑如同炸开一串烟花似的,严峻得几近要堵塞。
不知站在门口,看着陆浅葱的眼中多了几分赞美和冷傲。他怔了一怔,有些无措的摸了摸刚硬的下巴,暴露一口白牙笑道:“接亲的人已经下山,生果已备好,就等着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