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完,太阳都下了山,尘凡累得不可,不但是精力怠倦,连体力都耗损了好些。
尘凡一惊,这位殿下,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或许因为,开口的是林旭。
毕竟,这里不是东海。
“……不是水,本来如此,是鱼!”
厉王闭上眼睛,神采也没那么大怒。
他修行多年,当年拜求神佛时,神佛没给他庇佑,因而他今后不信神佛,这一次会脱手脚,也不过是为了普济寺,为了跪在河边充当祭品的一女子。
她说的很慎重。
她们蒙受磨难,内心头实在早不怕死了,可好些家里不肯相认,恐怕身后也难入祖坟,乃至不晓得骸骨能不能保全,岂能不断望?现在得了厉王这句话,总算心安。
杞县的老百姓们也就罢了,厉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本觉得本身算得上见多识广,遇见任何事,都能够做到处变不惊,这会儿却实在被吓到了。
厉王不是个特别取信的人,但他的不取信,普通只对仇敌,在自家人面前,还是挺要脸,果然让部下人把一堆俘虏又押归去,趁便给他们换了身衣裳。
未几时,琴声才停了,尘凡看畴昔,就见她家林师兄,青袍广袖,乘坐一叶扁舟,逆流而来,这会儿已经泊岸。
女孩儿也的确能和龙王相同。
尘凡内心一松,才想问问既然已经不能活祭,那这些俘虏要如何措置,就见厉王一挥手,让那些侍卫,那溪水边上的女子都拉过来,还是跪在前面。
这场祭奠,固然祭品都好好的,貌似没完成,可还是皆大欢乐。
为了剿除逆贼,厉王麾下将士,死伤惨痛,也难怪他活力。
统统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尘凡踏波而入,走到了水面上去,恰好被去而复返的竹筏接住。
如此颠簸,可尘凡连衣角也没乱一下,跪坐下来,低下头去,看着竟仿佛在和那些鱼相同。
“你们看!”
“天啊!”
琴声略有些萧瑟,先是哀叹,随即转为激昂,似是记念,又像是给水中的英魂们送行。
接天的碧浪,在这小小的溪流中呈现,其壮阔,竟然比他们当年在东海所见,更骇人!
林旭却只当没闻声,上了岸,先向厉王见礼,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已经麻痹的女人们,叹道:“这些人,只要三人被逼无法,曾向我国将士脱手,不管多么原因,天然应当抵命,但其别人……”
她忙活这半天,莫非就是这么个成果?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堂堂一王爷,如何就和这几个女人较量上了!
“放心,天快黑了,我能够容她们活到明日太阳初升。”
若他真信神佛有灵,恐怕也不会故弄玄虚,在这等祭奠场合胡来了。
那些女孩子们本已经绝望,闭目等死,此时听厉王如此说,顿时小声抽泣起来。
他的眉眼冷硬,口气也硬。
“既然龙王不接管你们,那你们只好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又叹了一声,他摇点头,“狂贼一贯凶逆,当时陈州驻军三十万,后又有二十万朝廷雄师来援,我大周五十万雄师,尚且不能守城,连陛下也受伤弃城而走,朝廷七次征讨,铩羽而归,现在殿下以没有违逆贼人来指责这些女子,又置那些公卿将帅于何地?”
三嗔大师一样没想到,这女人真有此等本领,他也半信半疑起来……莫非这条小小的水溪里,真有龙王存在?
不但是她,四周的人,听到琴声,也不免侧耳,岸边寂静,那些激愤,痛苦,仿佛跟着琴声淡去。
这话如果别人说,厉王必然当对方在对付了事,可明天见到如此神异的场面,他也就信了,谨慎接过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