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意将筷子放在碗上。悄悄一声脆响,却在沉寂的屋里显得惊心。
终究,到底是纪云禾笑了出来:“你这话如果放在六年前,我今晚便能够走了。”
江微妍自小习过技击功法,她心头不平,只道方才纪云禾只是趁她不重视偷袭了她。江微妍道本身乃是这府内管事女官的亲侄女,即便姑姑对她千丁宁万叮嘱,让她不要在云苑惹事。
可几个侍从都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只因纪云禾中间的那黑袍男人一身寒霜气势过分让人惊惧。
而没有照到阳光的身材,还是如常。
夏季的入夜得分外的早,窗外落日将落,橙黄的光照在特制的窗户纸上,窗户纸如同散着金光普通发亮,但是屋里却没有半点光芒,若不是豆大的烛火在跳动,这屋中几近没有亮光。
纪云禾倚在窗边,撑着脑袋,打量着她,听了江微妍架空的话,倒也没起火,唇角另有几分如有似无的笑意。
纪云禾一只手拎着她,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排泄的薄汗,又咳嗽了两声,叹道:“哎,到底是不如畴前了,做这么点行动就累得心慌手抖的。”
他俩说的话好似风马牛不相及,长意走到了桌边,将还没有完整摆好的碗筷给纪云禾摆好了。纪云禾也没动,只是一向沉默的盯着长意,隔了好久才道:“你放我走吧,我之前被关够了。”
敢当着主子的面说这话的人,大抵也就只要这屋里的女子了吧。
见纪云禾这般模样,江微妍顿时肝火中烧,搁动手中的碗,两大步迈到窗边,伸手便要将窗户关上,可期近将阖上窗户的时候,一只手却从她臂弯上面穿了过来,堪堪将窗户撑住。竟是病怏怏的纪云禾伸手抵住了窗户,不让她关上。
江微妍转头,又看了一眼在她面前笑得碍眼的纪云禾。
长意道:“可惜,现在已经不再是六年前。”
她话没说完,江微妍一巴掌将她的手翻开了去。
“咔哒”一声,三楼的窗户还真就关上了。
传闻这女子与府里那位大人有渊源,可在她来的这么多天里,府里那位大人别说来云苑了,连湖心岛也未曾上过一次。她想,这不过是个被萧瑟着的快病死的过气女子罢了。名号都未曾有一个,有甚么好惹不得!
“现在,我们和六年前,整好倒了个个儿呢。”
“被欺负的感受如何样?”纪云禾如是问。
上面更是特地交代过,这“主子”不能让她踏出房门一步。
“……”
“哎,拉她一把呀。”三楼的纪云禾探了个脑袋出来,唤了楼下几人一声,“再不拉就得闹出性命了。”
江微妍认出来人,顿时吓得浑身颤栗,可都不等她行一个礼,那擒住她手腕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江微妍最后只来得及闻声他冰冷的言语稠浊着肝火,仿似冰刃,能削肉剔骨。
院外站着的侍从奴婢皆是一惊,惊惧非常的望了一眼三楼,没人敢动。
顿时,她本就枯瘦的手像是被阳光剔了肉一样,刹时只剩下了可怖的白骨。
内里的北风顿时打在她的脸上。江微妍半个身子都露在了窗户内里,全赖着纪云禾拎着她衣衿的手,给了她一个着力,才让她不至于从这三层阁楼上摔下去。
可这一巴掌尚未落在纪云禾脸上,临到半道,她的手便被人擒住了。
江微妍神采青了一半,顿时声色有些颤栗:“你……你何为!你放……不!你别放……”
纪云禾见状,微微一撇嘴:“得得,我把窗户关上,你们趁机把她拉起来,这家伙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