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她的态度,公子詹渐次便收了笑,他将红绳往玉盘上一扔,便冷冷地调侃她道:“如何?有了一母同胞,你便懒得理睬我这同根兄长了么?“
因了周如水的话,室中直是静得可骇,也俄然,就衬得皇城外远远传来的更鼓声更加的清远飘杳了起来。
外头,月淡星稀。
见她呆呆的,公子詹倒是淡淡一笑。抬步,便直截就入了殿来。先往已搁置好的榻几上坐下, 便倚着金案,轻浮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周如水道:“你倒是被罚傻了?话也不会说了么?“
如何能够不认得!
见此,公子詹在金案前微微倾了倾身子,他挑了下眉头,降落的,虎视眈眈地哼道:“我何时又与周沐笙争过火么?朝堂之上,不过各凭本领罢了。“说到这,他悄悄地看着周如水,唇角暴露了一抹寒渗渗的弧度。轻挑着下巴,嘲笑着,了然地说道:“周沐笙实在把你教得过分陈腐了。自古以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骨,我们的江山,可从不是光讲风采礼教就得来的。你可知,为何你在这明堂之上,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父的气怒却反而更盛么?”
多年之前,在公子沐笙远在窖县的那两年里。沉寂的深宫当中,只要公子詹曾如许与她说过话。也只要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孤寂无聊的她,陪她聊与双线,共遣长夜。
见周如水抿嘴不答,公子詹更是怒眯了眼。他眸光如炬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直是冷嗤出声道:”哼!你觉得周沐笙有多少本事?他又到底能护住你几分?现在,外头都在传你一个姑子,被磕破了头,破坏了相。若他真有本事护你全面,却会叫别人这般的看你笑话么?你可晓得,我才是一向都护着你的!前次刘铮入仕,有他周沐笙的功绩,又何尝未有我的功绩?背面你厌了刘铮,也是为兄一向都与你同仇敌忾。不然,你觉得,刘铮为何只能苦苦在邺都做个监市,却连本家都回不得?更有前次,君父故意诛杀王三,亦是为兄念在你的薄面上替他言说了几句。 不若此,怕是君父的暗枭早便要了他的命了。这般,你竟还要不识好歹,避我如蛇蝎么?”
都言,道分歧不相为谋,却恰好,他是她的兄长。不但如此,他还待她不薄,叫她全不能如对待旁的公子普通,淡然轻视,争锋相对。
说到这,她俄然尽是希翼地扭头看向了公子詹,小嘴张了张,极是忐忑,又隐含期盼的,当真地说道:“七兄,你与阿兄争甚么呢?争来争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到底是何必来哉?”
听她这般答,那神态里,又另有几分谨慎翼翼,几分不知所措。公子詹直是挑了挑眉,未几,就见他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此,便不说好了。”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朝殿外拊掌一拍,那声音腐败朗朗,竟另有几分动听。稍余,就见一宫婢手捧着早便备好的玉盘走进了殿来。那玉盘翠绿荧荧,此中,只端端盛着一根绕着金丝的红线。
因公子詹的到来, 周如水已是困意全消了。她的心口, 更是砰砰直跳, 直是五味杂陈。
然后每次修文看到“兕子,你看我,风尘碌碌,一事无成。”这句话,我就有点热泪盈眶,真是感觉好难过。
她说这话时,声音小小的,娇娇的。她澄彻的眸子也如同黑暗中还是敞亮的宝石,在这冰冷空寂的大殿中,只是温软地看着公子詹。
凭心而论,即使并非一母同胞,公子詹也一向待她不薄。宿世,公子沐笙陨落以后,公子詹便直截横霸了朝堂。彼时,他全容不下其他的公子,可谓非常的狠绝。却对她,他从未曾苛待半分。愈乃至,他还为她争来了它国公主都不会有的宠遇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