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尽力地长大,长大了好好庇护他的阿姐!但现在,他大了,他成了王氏的家主。可他的阿姐却已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了!
“小五……”见他如此,周如水的心狠狠一纠,忽的,她将脸埋进了手心,泪水顺着指缝倾斜而下,一滴滴落在了榻上。
“兄长?所谓何事?”闻得是琅琊王三来信,王五眉头一皱,他忙撇开脸抹去了面上的泪,再转过脸去时,凝重的神情已转成了冷酷。
周如水的话满是发自肺腑,她直白的奉告王五,她已经不是当年阿谁周天骄了,她的家,她的国,已经亡了。她并不想拖累他,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或许永久都不会再见他了。
“信已送至本家。”那中年文士的声音低了几分,顿了顿,又恭敬地回禀道:“笺公也来了,他请您当即回府议事。”
闻言,周如水无法了,她定定地看向王五,感喟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四个月前,阿姐仍不过只是这府中的劣等贱婢。我身无分文,连后苑都出不得,又如何去寻你相护?”停了停,她望着王五,安静安闲地拉起他的手覆上小腹,持续缓缓地说道:“国仇家恨,永久难忘。可这孩儿只是个不测,却又刚好如我所愿。周氏太需求一个先人了,我固然嫌弃他流着仇敌的血,却又光荣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独一朝气。我赌的,不过是刘峥的最后一丝人道罢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啊!”
现在,他的阿姐失而复得,眼中却也生了弃世之心,如此,还却当他不晓得么?想到这,王五更是拧着眉,一字一顿沉痛地说道:“阿姐,你知我自小便失了母亲。即便现在功成名就,失母之恸!亦是此生大憾!在我看来,你亦姐亦母,现在失而复得,自是毫不成再失的。”
可他才走了几步,便又忽的顿住了步子,一个回身,便再次回到了榻前,躬身便一把抱住了周如水细弱的双肩,沉声低叹道:“阿姐,我去去就回,你好好等着子楚。”
讲到这,她的声音一提,持续沙哑的,哽咽地说道:“小五,今时分歧昔日,即便我思你如狂那又如何呢?我已不是帝姬了啊!”说着,她眷恋地抚了抚他的发,持续和顺地说道:“周国已经亡了,你的阿姐啊,现在只是个逃亡的罪人。若不是现在阿姐有孕在身,到死,阿姐都是不会去寻你的。”
说着这话,她又悄悄拉过了王五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了“茯苓”二字。
此情此景,更教王五难以放心,他大步走近,忽的,却又在榻边顿住了法度。
听了这话,王五只觉心底格登一声,可还不待他想明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二人都因这响声噤了声,抬目望去,便见一中年文士在府中侍人的带领下仓促而来,他立在门廊下,朝王五施了一礼才道:“家主,三郎来信了。”
闻言,王五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实在没法明白周如水的对峙,他又气又急,沉声地说道:“荫护?他刘峥巧舌厉色,违礼弃伦,如此无德之辈,能有甚么福德荫护?”
听她这般,王五已是扑跪在了地上,他的面上有委曲,有牢骚,但见她那白得骇人的面色,他却甚么牢骚也说不出了!
这时,王五也不由想起了幼时。幼时,他虽寄养在宫中,但也免不了要回琅琊王府小住。彼时,周如水便老是对他道有了空当便去看他。但是,阿谁明日,阿谁空当,老是要等过好久才有。厥后,他回琅琊修身学艺,她也承诺等他返来,她说,等她的小五返来,她会亲手替他纳一双鞋。但是,待他归邺,周国已被灭了,她也‘没’了,她没有等他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