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有小我。”月华路过期发觉有生人气味埋没,随便一瞥。
王夫人捧首大呼,血污的手不住地擦脸,擦得老脸面皮都快掉了,反而越擦越脏,眼睫毛都被黏腻的血块糊住了。
“是血……脑出血。以凡界的医术,救不返来了。”逾明一指隔空探向对方的眉间,金色仙力流转,扒开印堂迷雾,眉间一团黑气比墨汁还浓。
“我……你……”月华欲言又止,眉眼间褪去清冷,多了几分庞大。
天后与天帝的定见尚未同一,三公主与驸马之间也是个僵局。此时若归去,必然要挑选一方获咎另一方。做任何决定,都一定能使大师对劲!
早知有异,逾明不退反进,挡在月华身前,顺手一划,撑起一道透明的弹力樊篱。狗血泼在樊篱上,斯须间便反弹归去,泼了王夫人一头一身。
月华摸了摸那双手的指腹与掌心,粗糙,裂缝,有些纤细的扎人。“你何时做的梳子?”
逾明慎重揖手,腔调轻巧,“娘子说的是!多谢娘子教诲!”
“甚么香味儿?倒似青草的味道。”月华扭头,想瞧瞧那装头油的盒子。
逾明立于她跟前,安闲握住她拈花的手,举起寥落不全的荷花,悄悄吹上一口气。余下的荷花瓣尽皆飞起,连同之前撕下的几十瓣一道,满屋飞扬,如梦似幻。
他摊开一双手,“你瞧瞧,牛角梳是我亲手做的。手指都磨的粗糙了。好歹我也是位神仙,那头牛也忒不共同。我与它恶斗一场,又承诺了些许好处,方才得了这牛角。”
“这个婆子身上有很多人缘孽债,还背负性命,少感染为好。”月华淡淡一句。神仙不得随便扰乱凡性命数,如有牵涉,怕要几世方能脱身。
“是黏稠的黑狗血,驱邪避鬼公用。”逾明收了樊篱,退了一步,与月华并肩而立。“气味的确不大好,不如,你闻闻我罢!包管心旷神怡,益气凝神。”他抬袖凑到月华鼻端,揭示本身的“体香”。
印堂为凡人的命宫,精气元神堆积之地,夙来能断祸福休咎。红润明黄主升官发财,粉色主爱情,青色主病气,灰气主倒霉,黑气……主暮气!
漫天荷瓣,多色相映。月华唇角微张,伸手去接飞舞的花瓣。一瓣粉嫩的荷花蕊奸刁滑过她的唇畔,随即,她的浅笑唇被一个温热的唇覆上。隔着暗香的荷花瓣,她仍然能感遭到对方的温度与青草的香味儿。
她放下茶盏,将桌上素净的荷花拿起一支,随便撕下一瓣粉蕊,轻声念叨:“归去。”又撕下一瓣,“不归去。”
“这不是打盹虫?”月华迷惑道。打盹虫为灰色翅膀,这只小虫清楚是玄色的。
见到二人返来,王夫人腾地立起,举起坛子冲上来便泼。她神采虽怠倦不堪,行动却可谓矫捷,想必也是憋着一口恶气。
门外的逾明一声悠悠长叹,“我拿你,老是没体例。教旁人哄娘子,我有一千一万种体例。可轮到本身,呵呵,竟无计可施。”
笑闹一阵。
逾明推测她所想,洒然一笑:“我来善后罢。”袖袍一挥,欲将疯婆子打包送走,倏的一阵短促地吞咽声响起。
十几息后,王夫人便不再抽搐,肚腹鼓胀,气味断绝。
草丛里昏睡的王夫人眼皮狂跳,眸子子摆布乱转,手足并用胡打乱蹬,堕入一场烦复的梦境,没法摆脱。上天不能,下地无门。
墨发梳理结束,他又取出一盒头油为她保养发梢,淡淡的青草香味儿,与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日头西斜,二仙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