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夫人,如何早就起了,未几睡会?”角落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夫直起家子,向高夫人和黄氏问道。
“彭朝柱害了一功,这笔帐我们先给他记取,到时连本带利都要拿返来!”高夫人揉了揉有些潮湿的眼睛,小声地对黄氏说道。
“太后,你不睡了?”黄氏和润梅也醒了过来,赶紧急站起家来见礼。
可就是这个独一的亲人,也因马失前蹄摔入雪沟,到现在仍然昏倒不醒!
“婶婶千万不要焦急,候爷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润梅拉着黄氏的手重声安抚,“老神仙爷爷不是也说了没有大碍,候爷睡够了,他就会自已醒来。”
纷繁扬扬的雪花时缓时急,已经持续下了一天一晚,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不管是远方的山川、近处的林木,还是开阔处将士们搭起来的营帐,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装。统统的肮脏和丑恶,都埋没在这积雪之下,六合间只剩下了一种色彩。
老神仙对自已的医术很有自傲,这些话对高夫人和黄氏也说了不止一遍,但妇人家嘛,始终没有男人胸怀开阔,老是患东患西的,等小候爷醒转过来天然就好了。
老神仙没有和她客气,坐下来摊开双手烤火,等烤得和缓了,又把双手在脸颊耳朵上揉搓了一番,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太后,夫人,你们不要过于担忧,我不是都说过了嘛,小候爷没有甚么大碍,按理说早就应当醒来,许是前些光阴连日行军作战伤了心神,这才多睡了些时候。”
“没事,不怪夫人,是我自已年纪大了睡得浅,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老夫从乱草堆里爬起来清算了一下衣服和须发,这才走到火堆旁呵呵笑道。
中年妇人是李过的夫人黄氏,女人则是高夫人从小就收留在身边的孤女润梅。持续数日在深山老林中行军,已经让她们感到怠倦不堪,在如此酷寒的冬夜,围坐在将近燃烧的火堆旁也能够沉甜睡去。
她走到火堆旁,捡起一根木棍把燃烧过的灰烬拂开,把内里还没有燃尽的柴炭全数拢成一堆,再把中间已经被烘干的枯枝树叶抓了几把放上去,鼓起嘴巴吹了几口,“嘭”的一声轻响,枯枝树叶猛地燃烧起来,这才把较大的木料架了上去,坐下来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火焰发楞。
高夫人翻开盖在身上的薄棉被站起家,又轻手重脚地把被子盖了归去,在靠墙的里边,还睡着两个七八岁的丫头,她们都是老八营将士的遗孤,小小的女娃儿皱着眉头,在被窝里伸直成一团,让人看了忍不住的肉痛。
高夫人的鬓边已经有了一些白发,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眼中倒是难掩的忧愁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