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一时语塞,瞧瞧有尾两足,知其病愈,半晌方道:“知你脚已无恙,特来恭贺。”言罢,又一侧头,瞥见屋角那扶老,“这般,想来这劳什子东西你用不到。”
有尾淡淡应道:“你来见我,多是道别。”
苍文听了,也止不住笑:“师父刻薄,且宫规并未提及弟子不得嫁娶。”言及此,苍文垂眼,凝睇有尾。少顷,又道:“明日我亦下山。师父感其二人年幼,想我同去也好顾问。”
“进些吃食,为稍后储力。”弄无悯扫了一眼桌上餐盘,轻道。“食毕,先饮半盏水,再以残剩半盏送服此丹。”弄无悯指指手边锦盒。
“下山?”
弄柯这方道:“近几日见其现于怀橘宫。”
苍文不解:“这有何好笑?”
“此丹可助你荡清体内浑浊,使之顺畅随旧皮离开本体。”
蜕皮时那冰骨、炙骨、拆骨之痛准期而至,只是这回,有尾心中已有筹办,又念及弄无悯就在身边,倒是放得轻松些许。只是那酷寒较之前还是未得减缓,且为了与这寒气相抗,那热力倒是比上一次更加汹汹,一场下来,有尾只觉口干舌燥,皮肤都似烤干烤焦,身上到处皆是薄汗,伸手一抹,倒见这一身新皮更加柔滑,心中暗道:虽是恶痛,起码另有些好处。
“她既去得,自是宫主首肯。”弄柯淡淡应道:“且我听弄丹提及,其蛇尾已尽数收去,那跛脚早愈,全赖宫主前阵子闭关为其所炼丹药。”
抵时,苍文已在屋外候了些风景,见有尾驭马而至,忙上前去。
“就教宫主,这是何物?”有尾心中有疑。
苍文闻言,心下安抚,定定谛视有尾,觉能如此相对,再无它望。
“大姐,并非针对,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那小妖毒手,你我皆已领教,自应到处留意,不时防备。”
有尾再次褪掉旧皮,已感身子轻巧,心中喜不自胜,忙跟弄无悯称谢。
“不过初到,见无人应门也不好擅入。”
有尾了然,揉揉惺忪睡眼,一个飞身跨上马背。
弄琴应道:“她既失了惑术,如何兴风作浪?你且随她去,莫要不时势事针对。”
有尾顺着苍文目光,见那玉竹扶老,柔声应道:“送了我现要讨归去么?”有尾吃吃笑着,“送了我便是我的。虽用不着,然我尚需不时看上一看,也知有人待我这般好。”有尾面色微红,心中早知苍文所想:“待年事大了,行动不便,我可全要希冀你这扶老了。”
弄无悯却仍无太大反应,挥挥手,便将燕乐召来:“快些归去,本日所历如脱胎换骨,自应好生安息。”
“文哥哥早至?”
“有何打紧。下次来寻,若我不在,你便径直出来。”有尾跟燕乐道了别,便将苍文引进门去:“你来,但是有事?”
这边华年殿内,弄家姐妹早已思过结束,顺次从贯日崖返回。弄墨想着几日未能寻得有尾行迹,却不知她是否又有图谋。
“恰是。赤武收到家书,言双亲思念。他自入宫,确是久未返家,特请师父允他归去奉侍数日,想来加上路程担搁,最快也要一月后赶回。”
“这几日倒未得闲探看赤武弄丹,不知他们可好?”
“并非笑其奉侍善心,只是,他既带弄丹同往,想来,是带媳妇儿去拜见公婆的吧。”
那次后,有尾便数着日子。待得七日,不过卯时,其便为一阵响动扰醒,睁眼一看,竟是燕乐来了敛光居上。也不知它如何进了门,现正候在榻边,边呼呼喘气,边探头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