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弄郎窘境,青丘心有不忍。若弄郎允了我,青丘便入缶内,解君所急。”
犹在此时,一人着鸦青外袍,秋色斗笠置于一旁;背对墙壁,轻道:“按仆人叮咛,诸事顺利。”
待至府上,青丘直往内堂,紧掩流派,回身便现秘闻,一尾化为九,一尾齐身,余下分往八方,青丘两掌相对,似是掐了北斗诀,双目一阖,口唇微启默念心咒,斯须,闻其令一声:“开!”此阁房空中陡陷,如一黑洞,青丘直直下沉,顷刻溺毙,已至密室。
青丘掩口,凝睇弄无悯半晌,应道:“不言堂上,弄郎之计,首身相搏,冲突互陷;成,则静候佳音,败,则玉石俱焚。即便终为白澒所毒,形神俱灭,然得一亲芳泽,死而同穴,青丘平生大愿已足,何敢憾乎?”
弄无悯怒极,斥道:“丧德败行若斯,不成教!”
“收了心机,莫要贪妄。”言罢,已然甩袖跨步。
桥玄英面上一紧,低声应道:“回禀蜜斯,确是听城内有传,说知日宫主往青丘门主府苑暂住,然玄英单身前去探看,却未曾感知仙气。”
未见有应。
“部属以后该当如何?”
无忧正暗自计算,心头疑云密布,加上挂虑弄无悯安危,虽其身为定身法所碍,心却七上八下,不得一刻安宁。正自策画,见桥玄英回返,仓猝诘问:“桥兄,可有动静?”
“仆人令,得无忧蜜斯下落,需得想方设法庇护全面。眼下之势,白澒蔽日,城内临时无恙,然若想出城,倒是难于登天。玄英请蜜斯明示,愿晓后续摆设一二,倾尽绵力,助蜜斯脱困。”
“弄郎应知,既入此缶,若无交合,不得离。弄郎置身此中,时候愈久,浪费愈重;邪力焚身,或早或晚,总需青丘互助一臂。”不待弄无悯回应,青丘接道:“此府院密室,无人得知;青丘倾力设其结界,而弄郎深切缶中,仙气不得出,仙法不得展……”青丘面色陡地一沉,“劝君莫作它想,除却青丘,无二之选。”
青丘抬手,那铜缶自归,转为之前大小,再无动静。
弄无悯为溺内缶所困,感四围轻絮,实难着力。初有寒气,未觉不适,不过斯须,已是阳火高文,其身本负至阳之力,现又为阳邪所侵,更感烦热,只得缓缓吐纳,聊以自控。
弄无悯眉头紧蹙,见那铜缶竟已悬于头顶,缶口大开,不及闪避,便为其蚕食而入,顷刻置身蜃阁,不辨方位。
“不肯。”弄无悯直言。
弄无悯闻言,这方启唇,一字一顿道:“不劳挂记。”话音虽落,却感邪气四窜,额角汗珠斗大,直坠至颌,内火升腾,那内衫似是生出无数针刺,扎得皮腠痛痒难耐,非将衣衫尽除而后快。
青丘满心懊丧,原想闻此必会怨怼,未料不敢稍怒,唯自贱卑陋,难以匹及,心头颤颤,已是鬼使神差将怀里溺内缶取了,耳畔那斗笠客余音不散,几次回旋:“错失此机,万岁有望!万岁……有望!”
“陷九之能,你我皆知。”洪音稍顿,轻笑道:“待一两日,吾自会安排别人,扯开帷幕,现一场好戏。待戏散,便将无忧安然带出城来,你可堪拜托?”
青丘一手抚心,一手悬握,低眉喃喃道:“如果青丘诚邀,恳宫主返归小驻,宫主可愿?”
弄无悯自青丘府院而出,心下计算:兀不言定会探吾地点,如果少抑气味,收隐行迹,反令其心疑,这般想着,撤了功法,周身仙气大盛。
“弄宫主!”弄无悯闻声,脚下一顿,已知青丘尾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