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入夜,尔是不欲与无忧多言,早早入了内堂。约莫到了亥时,她听得室外零散轻响,尔是心道:此时敛光居不过本身跟弄无忧二人,她莫不是要趁夜阑避人耳目与人图谋?尔是早对无忧起疑,只是先前碍于苍文,不便道与人知,此时,她心入彀较,若可得些实证,也好令弄无忧百口难辩。如此细思,尔是翻身坐起,躬身溜出内堂,恰见外室门边角落有一淡影,身子放低,手持一物,借着模糊月色,尔是见那影所持乃一锦盒,盒盖微开,惊见一丸,丸身华彩流转,足与朗月交辉。
此时尔是无忧对视一眼,堂下三人皆是带笑。
正想着,突见门边身影一闪,斯须便出了敛光居。尔是不及多想,这便飞身跟上,欲探究竟。
尔是唇边尽显调侃,无忧满面满是对劲,苍文难见这双女子明争暗斗,念着无忧之言,嘴角已弯。
尔是双刀既出,边要应对青姬夫人近身拳脚,又需防备无忧气箭水刀,不过一刻,她已感疲惫。尔是心道:现身在知日宫,定不成重伤弄无忧;待得回返愚城,还需跟卸甲同效城主,便又不成令青蛟有损,如此一想,手上行动更缓。
青姬夫人闻言,知其话中带话,上前冷道:“何意?”
“我们这番唇枪舌剑,有何好处?倒不如拳脚相见,各安天命。”
无忧不言语,只是单手重拍房门,饮泣内恨。
无忧掩口吃吃笑着,半晌才道:“睚眦必报,方是性真;宽大漂亮,实在伪善。”
青姬夫人面色骤变,半晌,才道:“你......”一字才出,却难再多言,反是回身吃紧往房内奔去。
此时,两人对峙院中,只听得耳边一声龙吟,忽地夜风高文。无忧一慌,转眼便扑在身侧房门之上,感门紧闭,便忙呼唤:“娘亲!娘亲!先让无忧进房可好?”
“你偷调文哥哥解药,就是为此?”
尔是见无忧复述本身当日所言,只字不差,点头轻笑:“我还道知日宫主仙法无边,怎偏医不好你那顽症;本来非其法力不及,不过迷于小人之心。”
那身影动何为轻,对知日宫各处亦是熟谙,不过半柱香,尔是便尾随到得另一院中,她藏于院角树后,听得那身影朝房内轻呼一声:“娘亲!”
尔是转头,见无忧身子一晃,心知这番言辞已是见效。
尔是想着无忧方才那句“娘亲”,已料得这处便是那青蛟寓所,轻巧应道:“你用心引我至此,难不成欲报我当日欺诈之仇?”
无忧向着青姬夫人道:“神女故意,襄王无梦。我实不忍其痴心空付。”无忧言罢,听得尔是一声嘲笑,无忧这又接道:“即便娘亲,总得父亲悉心围护。我曾听父亲言及,尔是将您送来知日宫,亦是为您安危着想,虽行事倒置,然初志良善。您与父亲鹣鲽情深,我与文哥哥亦是郎情妾意,尔是不过愚城杀器,无亲情可享,无郎君可依,已是孤苦,您便莫再苛责。”
青姬夫人还是未应,只是稍抬手扶扶发髻,又再单指磨磨鬓角,这便徐行入了房中。
青姬夫人仍要上前,却为无忧所拦:“娘亲,不管如何,若非她施计欺诈,我们何故重享嫡亲。现下给她些经验也便是了。”无忧一边说,一边轻扑在青姬夫人怀中,娇道:“她也算不幸。”
“此话怎讲?”
尔是猛地回身,见青姬夫人一掌夹风拍了上来。尔是忙闪身避过,一跃到了院门边上。
“你与卸甲了解未深,想你还指着多了位慈父;惜难遂人愿,他事事以利为先,若然你这亲女难有所用,恐不日便步你娘亲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