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呆怔半晌,感那虫珀勾魂摄魄,失神很久,实难自控。
尔是扺掌笑应:“果是知日宫首徒。”
“此一世,漫漫不知岁。千年常伴,共身同体,吾对其,怎一‘谢’字了得?”尔是声泪俱下,字字敲心。
尔是创巨痛深,憯怛在心,面上汗如豆大,直坠而下,神采惨白,贝齿紧咬,终是耐不住裂身之痛,身子轻晃两下,便往一旁跌了去。
尔是抬指,以噤其声:“吾本随心之人,不肯多耗工夫瞻前顾后,亦不肯深思悔过,做便做了,何需多言?”
“原是来此地为其建衣冠冢,若尔早言,吾断不允,定不令尔受此磨折!”
苍文见状,心下一惊:尔是虽为妖属,却操此诀,不知其师承那边。正自计算,见山体应诀而动,密林陡开,山壁金光乍现,成一圆晕,圆晕四周,东西南北,分化四时之相,春耕夏耘,秋敛冬藏。不过斯须,那四象幻而为人,照浊气增加之序,以夭胎为最明,青岁次之,中年再次,桑榆最是暗淡。
稍顿,尔是接道:“若天不仁我,射中多舛,则胞宫便是墓冢;若参得存亡,透得名利,墓冢不过歇脚处罢了。存亡唯心,本非绝对。吾悲其逝,实悲吾难报其恩罢了。”
尔是不掩笑意,柔声道:“文哥哥。你取的果子愈多,那枝蔓便愈畅怀。”
“当下,唯此法,可宽吾心,释吾愧。”
尔是似了然苍文所想,嘴角轻扯,柔声道:“文哥哥难予尔是心之所求,非文哥哥之过,尔是为文哥哥所做,皆为甘心,不求报偿。”
尔是嘴角微抬,心下怡然。定定凝睇苍文,悄悄计算:若可同文哥哥隐于此处,山外日月。与我何干?一念至此,陡感黯然。身上一寒,打个暗斗,心道:其身虽离,心却已然。想来知日宫风吹草动,文哥哥老是一往无前。念及知日宫愚城各种,想来肩山如沸如羹,必可贵承平。
苍文这方长舒口气。阖齿轻咬,感那果皮陡破,汁水四溅。一时唇齿生津,甘香满口。
二人一前一后,直往青要山中行去。
苍文面上一红,讪讪抬手,往那枝蔓上一扫,后便捡了一串果子,轻掐其蒂,手心一拢,那果子便入了掌中。还未待苍文将手收归,耳畔闻那枝蔓一声轻吟,声若豆蔻,轻啼娇啭,似是蒂落吃痛,苍文顿时赧然,单手悬空,倒不知如何行动。
二人又再无言,闷闷前行。一起树荫流径,鸟翠虫鸣。
苍文感尔是领其绕青要山一周。途中山果纷繁自献,直至厥后。苍文悄悄抚肚,终是低声轻道:“多得接待,然眼馋肚饱。”
不过斯须,苍文又闻尔是锋利吼怒,其声异化呼呼怪音;苍订婚睛,见其左翅自断,为那涡盘所扯,直直飞向山体内壁,若名剑出鞘,厉声刮耳,转眼之间,那蝶翅浸入内壁,紧紧嵌入;黄庭以内浑沌尽数附于其上,将那半翅细细包裹,又再半刻,一庞大虫珀悬空静于黄庭之央,煜煜其辉,绝世无双。
尔是似是早知苍文有此一问,嫣然道:“此地之以是隐蔽,便在此处。你我绕山一周,步径看似无奇,实则以太乙八门为基,天之八门,地之八方,应以八卦。行之,避死、伤、杜三大凶门;过惊门,化小凶为吉;经景门,收生、休两门之吉,止于西北开之吉位。如此,则行一周天;首尾相衔,万变归一,若非千百窘步,此秘钥没法可现,无漏可破。”
一个时候后。
苍文心下稍动,转念不解,却又询道:“若此山中方位无异,吾已随你绕此山一周,如果秘钥在此,何必舍近求远,直往此处而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