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心下一动,颤声道:“你往那边?”
“吾知方才未经细思,考虑不周,你便念吾顽蔽,多加担待,可好?”苍文踱了两步,近火线道:“你且说来,吾如何弥补,方可赔偿?”
“这......此事,当需从长计议。”苍文忐忑,心下暗道:尔是在吾身畔,互助多番;然弄柯命在朝夕,如果诬告,倒也无益。
尔是反是退后,凝眉再笑:“见兔顾犬,原是未晚。惜得文哥哥多少相轻,吾心早凉,有此一决,并非本日之由。既求不得,且留不住,吾便天涯自放,江湖两忘。今后君信杏然,互不相干。“
“无恙。“
“可贵掩骨埋香人,吾便未几痴妄。江山绵邈,终当以青要为归冢。“
苍文见弄无悯失神,稍一垂眉,却不自主瞧瞧无忧,见其倾身,缓往弄无悯处,倒不言语,抬手重柔抚挽弄无悯胳臂,细步在前,便往屋熟行去。弄无悯由了她,缓踱步随其拉着。
弄无悯稍一沉吟,接道:“当下狼籍,尔且安稳静候敛光居内。待端倪明朗,再议不迟。”
弄无悯唇角微抿,长叹不语。半晌,方再接道:“内不负心,外不愧影;上不欺天,下不食言。”弄无悯眉头紧蹙,恍然失措,沉声喃喃:“跻致外安居、内无穷之境,拘系尽断,方为清净。”一言既落,弄无悯抬眉,直视无忧。
“方才,不过权宜之策......”
“经年累月,吾令众弟子婴守肩山,邪不得入,恶不得延;然吾父,竟暗行屠妖害命之事,或有旁恶,尚未得闻。“弄无悯轻笑一声,接道:”吾耗百千年,四下寻访,本日得其行迹,竟藏身愚城,广纳秽垢,八端俱抛脑后,何言父子深恩?“
无忧手掌稍颤,却未停了行动,轻道:“无悯,可还欲将吾禁足?”
盏茶工夫,弄无悯抿唇低眉,终是轻唤一声无忧,缓道:“弄柯之言,你可听得?”
“弄柯即便服从弄无悯之父,愚城之事总归了然。其言凿凿――吾乃细作,暗伏尔处,文哥哥怎不拿了我问罪?”
“愿君勿念,勿觉得意......”苍文陡地回身,那里另有尔是踪迹。苍文不由当场蹲坐,埋首股间,疚恨无边。
赤武两臂平伸,足尖一点,驭气疾退,孰料不过眨眉,那羽箭尚未及身,已是自行尽化粉末,随风飘散各处。
“无悯独当肩山事件,胸怀万民,焚膏继晷,细琐之事自是难查。况尔予信于人,用而不疑,如何窥得见这孤女苦衷?笑容恭貌,浑是杀机?“
无忧闻声,缓手重拍弄无悯脊背,望可平其肝火,熄其义愤。
二人对坐,寂静一刻。弄无悯汲引另一手,缓执茶盏,稍近唇边,已解燥吻。无忧待其饮罢,接过杯盏,续些热茗。
尔是见其擦身,抬臂扯了苍文袖管,待其站定,尔是忙缩了手,轻道:“何需如此?吾言无恙,你若当此甘人之语,不欲采信,那吾便明言――重伤在心,歧伯难为,况尔等戋戋丹丸三两?”
苍文闻声,四顾无人,心下一紧,泪涕淋漓。
无忧闻声,倾身又近了弄无悯些许,两手抚其掌,稍一点头,却未言语。
苍文心下欣然,下颌紧收,定定望着足尖,不知以是。
“无......无忧......”苍文侧身,见弄无悯同无忧入了屋内,无忧直面,抬手即将房门掩了,却不决睛苍文一眼。
无忧见状,不由攒眉,却也未几言语,唯上前斟了盏茶,轻往弄无悯身前一推,后只手重柔盖于弄无悯掌背,垂了端倪,不以片语增愁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