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气极而笑,甩开手道:“你个哈儿哦,读书读成了个锤子!你把自家是谁、姓甚名啥、住在何地,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了,老子不杀他们灭口还能怎的!”
“砰”地一声,柴扉敞开,一人肩颈上骑着别的一人, 踉跄奔入。
想起那宣儿先前所言,心中一动,莫非这两人就是闹得临安封城访拿的采花贼?
那男孩明显也想到了这点,神采陡变,握着吹火棍踉跄后退,躲到婆婆身后。
马呆呆啜了两口姜茶,见那华服美人仍蜷卧在地,泪眼盈盈,惊骇不幸,忙放下茶碗,连呼“罪恶”,将她谨慎翼翼地扶了起来,施礼道:“小娘子勿怕。舍弟与鄙人并非恶人,只是好色耳。鄙人久居终南山,未曾见地江南之美,故随舍弟到此一游。舍弟曰,天下绝色,尽在临安;临安绝色,尽在大内。过大内而不入,有如踏春而不至西湖者也。斯言诚不我欺!鄙人久居关中,若非前夕有幸遇见娘子,又岂知人间竟有如此美色!”
这两淫贼行事虽如活宝,武功却非常不俗,快如疾风,真气更是阳中带阴,古怪莫测。难怪能从防备森严的皇宫大内掳走太子妃。
锦衣公子忙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鄙人祖上本姓王,居于终南山下,后因受西凉马氏恩德,改姓为马。鄙人原名,实为‘槑’字,家严、家慈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常常坐在梅花林的树枝上玩耍,故而商定将来结婚生子,当取名为‘槑’。‘槑’发‘梅’音,又如同两人并作于树上,故取取名。但实因‘马槑’二字听来古怪,故拆之为‘马呆呆’是也”
马呆呆也不活力,重新扶正帽子,道:“表弟此言差矣。大丈夫行事光亮磊落,你我虽有志于采花之业,却非鸡鸣狗盗之淫贼也。现在仙佛大会期近,天下妙手云集,恰是我们名扬四海之良机。若杀了这一家老弱,又有谁知你我夜闯大内、诱夺太子妃之风骚艳事也哉?徒增恃强凌弱之臭名耳,何颜复见列祖列宗?”
那婆婆忙道:“来了!来了!”催促那宣儿开门。
马呆呆“哎哟”一声,缩颈趔趄,几乎劈面跌倒,袖子里掉出一個尺许长的丝袋,在地上不住地颤栗。
马呆呆忙作揖感激,还没等他进食,黑衣人早狼吞虎咽吃了大半,又连喝了两大碗茶汤。
黑衣人怒道:“你说谁是禽兽?你说谁是禽兽?”不住地挥掌往他头上拍去。。
马呆呆点头道:“失礼!失礼至极!”又朝婆婆、许宣拱了拱手,苦笑道:“诸位见笑了!舍弟来自南海,不识中原礼数”
黑衣人双臂一振,将那锦衣公子不偏不倚地抛到矮凳上,喝道:“白痴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说把生辰八字都报出来了!”
闪电乱舞,雷声轰鸣。
许宣开初还觉好笑,看了半晌,轻视之心尽去。
宣儿瞪了许宣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 将木闩取下。
他虽机警,却毕竟只是个孩童,真碰到了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免两股战战,手足无措。唯有那婆婆翻着眼白茫然转顾,不知产生了何事。
许宣听他说得一本端庄,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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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忍痛运气,暗中防备。
那盲眼婆婆连声应诺,叮嘱宣儿端来姜茶汤和两碟枣糕、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