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乱舞,雷声轰鸣,冰雹越来越大。两人紧拽龙筋,跟着那翼龙兽在雹雨飞石中摇摆穿越。
小青呸了一声,道:“臭小子,我不会先将你的血放尽了再吃么?”
小青久居深山,极少与人肢体打仗,先前虽与他并肩联袂,却也只顾逃生,得空多想,此时手腕被他紧紧箍住,麻痒痒地如电流窜过,又涌起昨夜与他阴阳合炁时的古怪感受,双颊顿时一阵烧烫,啐道:“谁和你作伴了?我留着你当作口粮。”甩手将他挣开。
流石陨火破风激啸,不竭撞落山顶,烈焰冲涌,轰鸣不断。两人不敢逗留,沿着山势朝下疾奔。
那座悬山离海百丈,距他们少说也有六七里。许宣的御风术勉强入门,被这暴民风浪交相夹冲,手舞足蹈,姿式丢脸已极,与其说是“飞”,倒不如说在腾空“匍匐”。
他不提白素贞倒也罢了,一提小青反倒肝火上窜,嘲笑道:“臭小子,若不是因为你,姓林的妖孽又怎会从葫芦里逃出来?姐姐又怎会死在那贼秃手里?再黏着我,我就砍下你的脑袋祭奠姐姐与葛老道在天之灵!”
那怪鸟张喙狂啸,缓慢翻转,想将他们颠下背来。小青死死地抱住它的脖子,双腿夹住其肚腹,许宣则从前面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前俯后仰,几次差点被甩飞而出。
怪鸟摆脱不得,转而飞旋蛇尾,不竭朝他们回旋劈扫。
青龙越来越加狂暴,吼怒着卷腾飞扫。所到之处,山崩石炸,天倾海覆。空中霓云随之层层翻卷,形如一个庞大的旋涡,变幻出黑紫、朱赤、橙红、青碧……诸种色彩,仿佛五彩泼墨,随时将倾泄而下。
小青拽着许宣的手,踏浪急掠登陆,朝比来处的一个山洞冲去。
翼龙兽刚冲上山顶,又听青龙一声狂吼,天海俱白,雷声如爆,两人气血翻涌,顿时放手滚落在乱草丛中。
许宣大觉不妙,此时若不冲出,只怕要被生生活埋洞中;但以洞外这天崩地裂的可骇态势,即便出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稍一踌躇,“轰轰”连震,那罅口已被完整封死。
云涛翻滚,贴着头顶缓慢涌过。四周水光闪烁,模糊可见峭壁巨石,迤逦环抱。敢情这里竟是山上的一处天湖。
小青叫道:“快走!”拽着许宣跃上一只蝠翼蛇身的怪鸟背上,冲天飞起。
暴风鼓励,乱草如浪,青龙吼声越来越响,山体仿佛随之嗡嗡震惊。两人头皮发怵,肝胆尽寒,撕下布帛塞住双耳,仍感觉心中丝丝发痒。
崖下悬空百丈,云海滚滚,顷刻间便已堕入一片茫茫白雾,甚么也瞧不逼真,只闻声耳畔风声霍霍,轰鸣滚滚,分不清是雷声、水声、山石崩塌声,抑或是野兽的惊吼悲鸣。
这一下避无可避,其势又狂猛难挡,两人唯有咬牙朝崖外纵身跃去。
黑暗中,又听小青格格笑道:“瞧你平时挺机警的,本来也是个傻蛋。这里既是蓬莱,山体便是五色石所化,若能被你这把杀鸡刀劈开,当初还怎能镇住四兽、补住天裂?”
两人呛了几口水,奋力划舞,浮出水面。
当下理也不睬,拔出“龙牙”,聚气砍斫。“叮”地一声,火星四溅,那垒石竟然坚逾铜铁,连劈了八九刀,手臂震得酥麻,也只削下几片石屑,又是懊丧又是惊恼。
暴风猎猎劈面,乱石穿越。
到了近处,才发觉那悬山岭脉连缀,长约十余里,大半为云霞雾霾所遮,时隐时现,绚丽而诡秘。
许宣无从闪避,“砰”地一声,面前一黑,后心像是要炸裂开来,疼得泪水交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