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白上人那边——庆乐王晓得他当年不乐意进太病院却还保举他,实在就是在背后里坑他,已做好了负荆请罪的筹办。谁知白上人早早的就将观里诸事交代好,连医箱都备好了。庆乐王和赵世番去请他,才开口说完。他就点了点头,叮咛,“走吧。”
她亲身拿着小铁锹去培土,忙前忙后,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月娘就在屋檐下的木地板上坐着读书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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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已下定决计,对白上人道:“那就动刀割了吧。”
恰白上人出来闻声,就道:“是了。六合这么大,就容不下两棵不应时宜的海棠花?岂能不教而诛。”便将花挪到花盆里,送去他院子里养着。
天子却也没多说甚么,只又召庆乐王来,细细的问了问白上人的医术。庆乐王也故意机筹办,就将外间所传白上人的逸闻大抵跟天子一提,又提及他给元徵诊治。天子便令太医们去验看他开给元徵的药方。
白上人倒是早预感到会是这般成果,并没跟天子扛上。每日在太医署中喝茶下棋,偶尔也和天子聊谈天。
太夫人笑道,“这是雁丫头本身的缘法。”
白上人道:“非也非也。赵大人不是布施了一大笔香油钱吗?谢法分歧,情意倒是一样的。贫道很承情。”
林夫人又道,“鹏哥儿也大了,我想送他出去历练历练,你觉着如何样?”就望着赵世番。
天子既然将太子交给他,他身为人臣,天然就该极力而为——太子毕竟年幼,也无需这么早就认定他不堪帮手。
倒是庆乐王刻薄,特地跟天子提,“他是个削发人,脾气不免古怪。当年广陵王将他投下死狱,也一样没拧回这牛脾气来。只怕到了皇上跟前也冒昧……”
可惜天子问错了人。白上人给的答案是,“一个不成,那就再生一个呗。”
倒是养在花盆里的海棠树。也不知是用了甚么体例,已是暮秋落叶的时候,那海棠却开得繁花锦簇。送来三五日才开败,花瓣散落如雪,纷繁扬扬。
何况天子如果然不可了,白上人也不会含混。一言点透了,大师都好早作筹办。
天子的病还真只要白上人这类脑筋里少根弦的世外高人敢治。他可没太医那么多顾虑,只尽当大夫的本分。诊断结束,便将成果对天子和盘托出,又道,“动刀另有一线朝气,不动刀约莫活不过十天。”
赵世番深思了好久,晓得林夫人必是沉思熟虑了才说的,便问,“外边兵荒马乱的,你真舍得?”
雁卿晓得月娘是有些洁癖的,便不号召她一道。待忙完了,就着井里新汲出来的凉水洗了洗手,才往檐下去找她。月娘便亲身给她斟了杯茶。姊妹两个喝完茶水,又下了一会儿五子棋,便对坐在棋盘两旁读书。
他性子涣散惯了,又有些神棍,又管不住嘴。天子倒也垂垂觉出他是个有见地的人,经常一言射中,便将他引为近臣。
赵世番还真不怕他惦记,安闲答复,“是,臣女小两岁。只是心智尚幼,至今还不解事。外人都叫她‘痴儿’。”
万一白上人再是个宁死不平的,那就太不法了……
赵世番实在和林夫人一样的心机,林夫人能主动提出来,贰内心是很佩服的。又听她说到孙子,忍不住就笑她,“儿子还没长成呢就想孙子。何况鹏哥儿是个好的,我看他比我有出息。”就道,“且等三弟返来再筹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