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和月娘进屋,去处柳姨娘打一声号召。
宝哥儿面色已涨紫,翻着白眼,嘴巴半张半合的,已无收支的气。月娘脑筋里便嗡的一响,道:“阿宝又吃珠子了?”
月娘再平静的品性,当此机遇也难绷住了。立即便哭得满脸是泪,一边挨着打,一边抱住柳姨娘,“阿娘你不要急,让我把珠子抠出来,抠出来就好了。”
她口舌聪明,连说带比,描画得逸趣横生,雁卿听着也不觉抿唇笑起来。
与张、李二位嬷嬷分歧,崔嬷嬷倒是实打实的庄户人出身。又是从叛军的劫夺中被林夫人救出来的,她甚么存亡没见过?见此景象便比谁都平静。看一屋子人都乱作一团,竟没个有主张的,二话不说就上前抢了宝哥儿来,一捏他的下颌令他伸开嘴,将他倒仰在本技艺臂上,按着肚子一推……宝哥儿喉咙里咕噜一声,就吐出颗带血丝的琉璃珠来。
月娘便冲上去要帮他抠出来,可如何能抠得出来,只急的要哭出来,道:“你张嘴,张嘴啊,阿宝!”
月娘进屋便瞥见柳姨娘踞坐在地上扑在哭,一地人或有想将她扶起来的,可柳姨娘身子已瘫软如泥,竟是扶不起来了。又有李嬷嬷抱着宝哥儿拍打他的脊背,中间乱着一圈丫头,又有帮手拍背的,又有要抱了宝哥儿直接去找大夫的。
张嬷嬷见了,便不再出声――她也常感觉,雁卿乃至鹏哥儿都没有的贵重物件,柳姨娘日日令月娘带着招摇非常不当,只不好多说罢了。而月娘才六岁便知让财免灾,可见天慧非常。她虽心疼那物件,却也与有荣焉。
雁卿虽大了两岁,心智上却并不比月娘成熟。上头两个哥哥都已在公中上学,底下丫环们碍于尊卑,又少有能和她玩在一起的,便非常孤傲。月娘又何尝不是类似的景象?两姊妹夙来不相靠近,不过是出于大人间的恩仇。打从心底还是相互吸引的。
月娘见逗她笑了,才又说,“他是瞧着阿姊眼熟,那欺生的弊端又犯了呢。阿姊不要和他计算。”
雁卿懵懂点头,又想了一会儿才道:“你不要这个,下次我带旁的给你。”
月娘脑筋聪明,手脚却不是那么调和,竟蹴不起来。只让小丫环悄悄的推着她。雁卿却将秋千荡得老高,衣袂翻滚,目光清扬,马上便要飞起来普通。月娘在底下看着,不觉便瞻仰她,心中尽是恋慕。可底下人要将她送高了,她瞧见那倏然远近的风景,心都捏起来。只忍着不尖叫,怕让人看了笑话罢了。一时停下来,便面色惨白。更加恋慕雁卿了。
崔嬷嬷又将宝哥儿口中唾液倒尽了,捂住宝哥儿的屁股,等他回气。
崔嬷嬷颤抖着排开人扑上去,试了试雁卿的呼吸。才终究规复了些力量,她顾此失彼的勉强将雁卿抱起来,便往门外跑。
现在万籁俱寂,只宝哥儿一抽一抽,由轻到重再趋陡峭的呼吸声响在屋里,仿若判官的催命声。
反倒是雁卿拉住一个丫头,问:“如何了?”
松口气的风景,才回身去找雁卿――就见雁卿想拦着不让柳姨娘打月娘,而柳姨娘一收胳膊,便下死力将雁卿推出去。
雁卿就点头,“他是弟弟,我不计算的。”
可月娘到底早慧解语,晓得雁卿嘴拙,便不令冷场。一面领着雁卿揉着桂花喂锦鲤,一面零琐细碎的和她说些家常。
两姐妹联袂进了院子,却先听到里间一声嚎哭。随即便有下人窜将出来,呼天抢地的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外间侯着的丫环们见是柳姨娘身边得用的老妈妈,忙四散了去报信,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