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张嬷嬷在寻她。
雁卿晓得月娘并不好受――但是月娘先前在她跟前叩首，清楚是搏命也要救济柳姨娘的意义。雁卿是信赖她的。
得说老太太是真的喜好孙女――她这辈子就养了仨儿子，一个比一个不费心。待赵世番娶进林夫人来，又是旁人养好了的女儿，可谓无可抉剔的成品。她也享用不到养女儿的兴趣。好不轻易比及雁卿出世，恰好又产生了那种事，她不忍心将雁卿从林夫人手里抢来养。是以这回才算真的遂心快意了。
便如雁卿晓得柳姨娘讨厌她普通，月娘也很清楚，林夫人非常不待见她。内心对林夫人的豪情究竟是甚么样的，月娘向来没想过。只是常常见到林夫人，她便不自发的躲到旁人后边去，连眼神都不敢抬一下。常日里要与林夫人遇见的场合，她都着意避着走。是以她求太夫人、求燕国公、求雁卿，却独独没想过直接扑到林夫人跟前去哭求。
雁卿点头――到底是在她阿娘这里，见林夫人一脸“连我也敢骗”的神采，才承认，“只晕晕的，犯恶心。”
林夫人才分神打量了她们一番，见月娘红着眼睛，脸上也因沾了泪被风吹过而有红红的印子，便对张嬷嬷道：“去给二女人洗洗脸，细心的梳好头、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去太夫人那边。”
林夫人见她尽力思考，却寻不到答案的模样，便抚着她的额头，叹道：“痴儿。”
雁卿倏的就复苏过来，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巴望的望着太夫人。她这反应毫不作假，满眼写的都是“真的吗”，太夫人被她萌得心都化了，就笑道：“真的，比她们都聪明。你喜好读书？”
月娘就有半晌恍忽，一时心念百转。最后瞧见雁卿当真的望着她，她便垂了眸子，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张嬷嬷忙打断她，“女人不要问了，今后我会渐渐的和女人说。”又道，“止不住泪也不要紧，只千万不要在夫人跟前提起姨娘来。夫人说话，女人也千万要恭敬的听着。”
太夫人就问：“为甚么喜好这一句呀？”
雁卿也从墨竹怀里下来，等着月娘跟上去。见月娘眼圈虽还红着，却已不复先前颓废，内心便也稍稍松了口气。
张嬷嬷便叹了口气，“救还是要救的，可这就是女人力所不及的事了，统统要等老爷返来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女人你和宝哥儿。若女人一味的违背夫人，触怒了夫人，可如何办？”
张嬷嬷明白她心中意气，晓得一时是说不明白了，便说：“女人快别说这类话！夫人慈悲，天然不会对女人做甚么。最多治我和李嬷嬷教唆知罪，将我们逐出府去。我们去了倒没甚么，想来新换的嬷嬷必然能更用心的服侍――女人若不想要我了，天然也不消听我的。”
月娘便哭道：“莫非就不救我阿娘了吗？”
便领着月娘出来。
张嬷嬷怕让墨竹闻声，仓猝的抱住了她，道：“好女人，小点声……你又出不得院门。”
雁卿木愣愣的立在那边。林夫人便招了招手让她畴昔，捧着她的脸细心的看了一会儿，问：“头还疼吗？”
赵世番下了马车就直接去正院儿看雁卿，半道上却叫老太太房里的人截下。他也没敢说“先归去换身衣服”，直接一身朝服就往慈寿堂去了。
张嬷嬷冷静的点了点头，月娘便挣着要下来，压抑着哭道：“我去找阿爹讨情。”
张嬷嬷待要带了月娘下去，月娘却涨红着脸梗在那边，没有立即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