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侯看了看云狼倒也没有见怪,他大抵觉得云狼昨日仓猝跑进城应当是插手了屠城,斩断妇人之仁去了,那里晓得她又是妇人之仁发作。如果让周武侯晓得用他赐的宝刀去和姜安礼争夺一个女人去了,只怕更会活力的吧?
武侯掷下一支军令,道:“我命你速将陆谦缚来,如其敢违令不遵,立斩!”
云狼站起家时,却被姜安礼狠狠瞪了一眼。他这一批人当初在军校是陆谦直属的一班,平常他们也以此自大。武侯也是为了照顾到他们的师生之谊,才会让云狼去将陆谦缚来。如果要缉捕旁人,云狼必然很欢畅地做这事,但此时,她却更但愿姜安礼能再据理力图。
在坐的人都是一怔。陆谦,那是武侯爱将。他是军校的兵法教官。传闻他毕业那一年,军校的一千多毕业生中,他的成绩名列第一,为此获得先帝嘉奖。十多年前,曾经有北疆的海贼聚众十万来犯,先帝命武侯讨伐,当时他是前锋营统领,于初时战势倒霉时,冲锋陷阵,连胜十七仗,窜改了战局。后又转战七百余里,斩首两万,将海贼追至极北冰原之地,在武侯雄师策动总攻时,连破海贼十座冰城,在全歼海贼一役中,他居功第一,自此起被人称为冰海之龙,受封为冰海伯,名誉之盛,一时无两。他一向是武侯的左膀右臂,在军中也以治军严整,待人刻薄著称,有人说因为他是武侯弟子,因为自幼家道贫寒,是武侯一手将他带大,知遇与哺育之恩令他对武侯忠贞不二,不然,他早已取武侯而代之了。厥后固然太常日久,武人多无建立,但此次交战,他所统的左路军是第一支进抵到雁城下的,并且损兵最小,可见确切是名下无虚。说他批示不力,那几近是个笑话。
云狼深看了一眼姜安礼,心道:固然和他不太敦睦,但他这话却深触我心。
那亲兵走上前,大声道:“左路军大统领,大周国伯候陆谦,驻守城东,批示不力,私开城防,导致天狼国叛军首级寒月至公及叛军两千余人于东门脱逃。”
就在云狼还在胡思乱想着,姜安礼已经趁众而出,跪在地上道:“君侯,陆将军绝非带兵无方之人,此事恐出讹传。”
在周武侯的举杯时,在坐的百夫长们都举起杯,向武侯祝道:“君侯万安。”但云狼却重视到,武侯身边那两个亲兵,明天只要一个侍立在他身后,另一个不知有甚么事去了。
李烈也吓了一大跳。陆谦的名字,在军中已近于神话,几近要盖过武侯的名字了。武侯当然喜怒无常,但陆谦现在是左路军大统帅,现在去缉捕他,若他部下叛变,只怕这条命也要交代那边了。
“甚么?”
周武侯指着一名亲兵道:“你和各位前锋营的懦夫们说说,那是甚么事。”
桌案上收回一声巨响,案上一只酒杯也跳了一下。
只是姜安礼已退回坐位。他那一班四个百夫长,一个个都瞪了一眼云狼,好象是云狼告发的一样。
正要喝下这第一杯酒,俄然丝竹之声乱了一音,像是万山丛中俄然有一柱擎天,远远高出平常。云狼对音乐虽没甚特别爱好,可这一支《月映春江》是从小听熟的,不由看了看那班乐工。
云狼有点茫然的点点头道:“走吧。”
云狼有点怔怔,半晌,将手中的酒杯一仰,一饮而尽。只觉酒味入口,酸涩不堪。酒本是美酒,但此时饮来,如同毒药。
云狼一怔,走出坐位跪在帐前,道:“君侯,末将听令。”
乱音之人,是左手第四个操琴的人,是个男人。他的面色如常,那一音已乱,却顺势弹下,垂垂平复。这支《月映春江》本是宫调,他那一音已转至商调,初听有些高耸,现在听来,倒似丝丝入扣,好象本来就该如此。我看看武侯,他倒没有甚么非常,想必也听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