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多谢!”
刘贺的身子节制不住地抖着,“月生……他……他为甚么没有奉告我?”
“这是甚么东西?”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红衣临死那天,想要塞到他手里的绳穗就和这个一模一样。
孟珏固然哀怒交集,却没有冷言辩驳,因为在月生给他的信中,的确曾提到过王吉的名字,说过王吉对他的礼遇,月生能获得刘贺赏识,也是王吉的保举。
孟珏嘲笑着调侃,“好个‘聪明’的昌邑王!如此能谋善断,如何健忘算红衣的性命了?如何把她带到了这个是非地?”事情到此,他与刘贺恩断义绝,已没甚么可多说的了,挥手欲推开刘贺,去拿红衣的遗物。
“该争时不争,该退时不退,做事情含含混糊,唯独对我的狐疑一点不含混。在那么首要的时候,你竟然回了昌邑,一副对皇位没有兴趣的模样,既然当时没有兴趣,为甚么不干脆没兴趣到底?让大师都平安然安!”
孟珏笑看着他,眼中有酷寒的星芒。
刘贺惊奇地问:“刘询做了甚么?这支军队固然是刘询效仿羽林营所建,但现在最多两三千人,还成不了气候。”
刘贺木然地点头:“嗯。”
四月细心看了眼,说:“同心结。它的花腔非常庞大,却只用一根丝绦结成,编起来非常耗心神。女子用红色的丝绦细心打好同心结,将它挂到男人的腰间,表示定情,意谓‘永结同心’。嗯……仿佛另有一句话。”四月边回想,边渐渐地说:“仿佛是‘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百年长命花。’”
“去你娘的!红衣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几时轮到你在这里说话?”
他竟然从没有看懂过!
但是她再不会呈现了,永久不会了。
从小到大,刘贺瞥见的是老婆算计丈夫,丈夫仇恨老婆,儿子算计老爹,老爹搏斗儿子,兄弟阋墙,姐妹争宠,在熟谙月生前,他从不信赖“知己”二字实在存在。这平生,他最痛快淋漓的时候,就是那一日,最痛苦的也是那一日!
“二哥本想带红衣走,可红衣不肯意。”
“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刘贺的声音似哭似笑,他将同心结凑到面前,细心地看着,仿佛从面前的啰嗦花结中,看到了当日沉寂宫殿中,红衣低着头、细心织着丝绦的模样,她眼中柔情百绕、唇边含着希冀的浅笑,神驰着有一日,她能把它亲手系到他的腰间。但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送出她的同心结。
“你管刘弗陵有没有给你传位,若想要,就要去抢!你若能妥当操纵霍光,占上风的就是你!赵充国、张贺这些人有何可惧?只要行动敏捷地撤除刘询,他们不支撑你,还能支撑谁?二哥练习的人全在长安城待命,我怕你要用人,武功最好的几个一个也不敢用,你用过谁?长安城的情势就是比谁手快,比谁更狠,你整天在做甚么?内心想要,行动却比大女人上花轿还扭捏,你扭扭捏捏无所谓,可 你……”孟珏想到红衣,神采乌青。
“砰”的一声,盒子碎裂成了两半。里边盛放着的一堆编好的绳穗散落了一地。
“奉告你,你就能禁止你的母亲把红衣毒哑吗?奉告你,你能让红衣说话吗?奉告你,你就能赔偿红衣所受的罪吗?奉告了你,你能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