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忽而一个身着四爪大龙缎袍的内侍飞奔而至,脚下打滑扑倒在雪地上,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东厂督主马骥带着番子们杀入外皇城,他要反了!”
韩覃深吸了口气,仍还跪着,轻声答道:“内城恰逢乱事,皇上都还未进食,臣妇不敢逾礼先食。再者,妾乃臣下之妇,不敢当君上之面而食,请皇上允臣妇仍回长命宫去,静待城门开启,仍还本家。”
李昊轻笑一声,又问道:“夫人与唐阁老,是几时成的亲?”
他当是拿起了那双又大又笨,呆头鹅似的棉鞋瞧着。韩覃垂眸望着地毯,低头低到脖子都有些酸了,才听李昊说道:“韩夫人,起来发言!”
顺着这场大雪,韩覃搜索起支连片段的影象。在那已泯没的一世中,这时候景王还未宫变,查恒还是首辅,而司礼监掌印陈保,李昊童年时的大伴,仍还是李昊最信赖的人。他想亲政,为此应当还带着她出宫去找过唐牧。
已经到了中午,不一会儿小内侍们抬出去三张膳桌并在一起,接着铺上织锦缎桌布,再接着便有小内侍上前细声问是否要传饭。李昊仍还临明窗站着,却也点了点头,捧着朱漆食盒的内侍们又是鱼贯而入,先摆上来的倒是茶点。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思路了然,层次清楚,判定而又安闲。这群府军呈包抄势簇拥着李昊往前走,批示使出列报导:“诸阁老皆在午门外的吏部审政,阁房无人当值。宫门已闭,臣等此时髦不清楚外皇城情势,恳请皇上往乾清宫遁藏,臣等马上铜铃警报,戋戋几名寺人罢了,想必翻不起太大风波来,还请皇上放宽解思。”
李昊站了起来,轻动摇手腕将那串菩提珠总到了胳膊上,劈叉坐到了炕床劈面大玻璃屏风前的红檀木软榻上,并不答韩覃的话,转而问道:“你mm韩清是韩复的女儿,你可知韩复在光禄寺任上贪墨了朕多少银子?”
养心殿中亦是暖意融融,小内侍们哑口无言,内里一重重的府军卫将整座大殿围起。铜铃声间隔一柱香的时候便要齐响一次,李昊就在明窗前望着窗外一重重背身持刀的府军们。这是皇宫里独一能够持械的,他的保护亲兵。时隔半年的再一场兵变,李昊已经安闲了很多。雪仍还下个不断,终究府军批示使又来了,他并不进殿,跪在抱厦外大声道:“皇上,左都督已在赶来勤王的路上,此时从端门望下,唐阁老带着一众文臣正在与东厂番子们血战,他们会誓死保卫皇城,皇城还是安然的。”
过了约摸两柱香的工夫,韩覃的脚也热了,手也热了,身上那袭裘衣相裹,热的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敢脱掉,正发着怔,便听李昊说道:“上一回唐夫人带着韩清女人入宫,是冬至节后第二天,韩清带着饺子去见过慈宁宫那位,再然后,她的寄父王治就结合东厂督主马骥谋反了。韩夫人,你可否奉告朕这此中的关联?”
唐牧远远见了陈卿,吼问道:“唐逸去了那边?为何铜铃响过半个时候,你们锦衣卫才来?”
李昊摆了摆手道:“让韩夫人先用!”
摆好了茶点,那小内侍又上前问道:“陛下可要进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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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覃此时犹还不知,只见李昊忽而屈双膝跪下,伸着双手,几近是向她扑了过来。韩覃心中再骂一声唐牧,闭上眼睛再今后一躲,那玉石做的盆景全部儿砸下来,先砸到她头上,再坠落到李昊手中,李昊竟未能将它抱住,重重砸在地上,玛瑙四散,琉璃石在毯子上一声闷哼,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