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摇了点头,王安石给他的信中可没有写:“韩稚圭【韩琦】没告老,而富彦国【富弼】也是先判了一任汝州以后才求退的。文彦广博抵还要再等几年,说不定还能复兴复。”
但在呈给朝廷的捷报中,却把这些用春秋笔法悄悄掩过。
韩冈笑道:“说得也是。”
赵顼没理睬章惇的话,冷眼问着文彦博:“文卿对河湟设立经略安抚司又何观点?”
偌大的崇政殿中,除了几十个如壁画普通的卫士、内侍,就只剩君臣二人相对。
“玉昆你今次能晋身朝官,也多亏了没有文宽夫的禁止。”
文彦博都不在乎天子的肝火,“臣便是备位宰辅,朝事有何事不成群情?!陛下既然感觉臣无议事之权,臣又如何能立于朝堂?”
这是王韶两年前担负秦凤经略司机宜笔墨时的职衔,现在韩冈都坐上了。
以是新设立的经略安抚司,便是熙河经略安抚司,也就是以改称熙州的武胜军为核心,且把还没夺下来的河州,都算了出去。
他走到大殿正中,屈膝跪倒,直着腰背,一点不让的与赵顼对视着:“臣老悖无用,执掌密院数载,不能使陛下顺天应人,徇祖宗正道,即无补于朝事,又愧对于先帝,无颜再留于朝堂。臣……请出外就郡!”
“玉昆,这巩州之事可就要靠你了。”王韶说道。
“大抵是捷报上说得过分了一点。”王韶在拿到圣旨后,暗里里对韩冈这么说着。
韩冈坐在一张交椅上,中间炉火正旺。手上拿着本汉书,渐渐的翻着。手边的银杯中,有着半杯羊乳酪,温热得带着点酸甜的香气。
王韶但愿韩冈能主持改编后的边地大城,就是让他能够依托这个任命而顺利转官。
过了不是多久,赵顼突破了沉默,“王珪,你感觉朕不该汲引韩冈吗?”
王韶摆了摆手,表示韩冈坐下,本身坐到韩冈劈面,对着火炉烘动手,说道:“文彦博去了河阳。”
“文相公当真是老而弥坚!”韩冈由衷的感慨着,文彦博在朝堂上与新党斗了几年,也算是劳心劳力了,现在出外后,还打着东山复兴的主张,这份韧姓,就值得他们这些小辈好好学习。
北宋的职官表中,并没有宰相这个名号,但很多官职都可指代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自不必说,此是政事堂中真宰相才有的职衔。而侍中、司空这些名号,也可说是宰相,只是没有实职。一个宰相的头衔,加上节度使的加衔,便是使相,班各位置犹在宰相之上,但根基上都是元老重臣被清出朝堂后,给的安抚奖。
赵顼皱起眉头,文彦博这是在威胁吗?一点猜忌让他口气变得很不客气:“文卿主管枢府,数年来多有功劳。河湟决斗近在面前,枢府岂能少得了文卿主持。”
“以王卿之意,那是要设立经略安抚司喽?”
韩冈曾经觉得朝廷对武胜军的措置,是改个名字罢了。好一点的环境是保持军一级的建制,差一点的,大抵就是改成城或者寨,附属通远,相称于县的体例。
赵顼神采变得都雅了,王珪算是说到了他的内心,措置体例也不错。
经此武胜一战,王韶持续升官,高遵裕持续升官,今次出战的众官、众将,大家得受天霖。而韩冈也终究离开了有功不赏的厄运,先因功擢为安化军节度判官,然后,以天子特旨转官。因为节度判官是选人的最高一级,一旦转官,就不是京官,而是朝官。
升官还是要升的,奖惩不均是朝廷大忌。但临时不要让韩冈进京来,把他拉到风尖浪口上,对其也的确并不是一件功德。过分年青的朝官,资格又浅,很轻易成为众矢之的。如果韩冈遭到太多的进犯,必定会影响到来岁河湟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