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韩冈在王安石府上说了那么多,过后吕惠卿归纳起来了三条内容:改青苗贷之名;以重禄养吏;曝韩、吕之辈私心;这三条,吕惠卿都有筹算连续实施。
一样的夜色下,有人拥美邀醉,但也有人伴着孤灯,守在空寂的公厅中。
政事堂的几十座楼阁,无一例外都已经有上百年的汗青,皆是年久失修,并且当年修造的时候,就只重视着表面光鲜,这保暖的题目向来就没有考虑过。每年到夏季都会有人抱怨不迭,说必然要整修一番,可只要气候稍暖,这一茬顿时就没人提了。
“误了事天然会治他们的罪!”吕惠卿平直的回了一句,又一次问道:“子宣,你如何现在还留在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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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不会多,大部分胥吏都是没俸禄的,”吕惠卿猜度着,“大抵只要十几万贯吧?”
吕惠卿也坐在火盆旁,手上拿了份公文在读着。火盆里的贡炭闪着蓝幽幽的火光。由柏木烧制成的贡炭,燃烧时没有多少烟气,内里是买不到的,倒是两府中年年都有供应。固然已经垂垂入春,但气候还是昼暖夜寒。昂首看看承尘上几处通风的裂缝,吕惠卿不由暗叹,白日时,有太阳晒着,还感受不出来有多冷,但到了夜间,一阵北风从裂缝中透出去,穿堂过户,便能把人的手脚都一起冻得冰冷。
吕惠卿听得吵得慌。自家主子,他一贯管束甚严,但听候使唤的老兵,感觉不好就换一个,何必吵得失了身份。他对外厅提声问道:“明天不是子宣你轮值吧?如何有闲来此?”
门外廊道上,俄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夺夺的木底鞋敲着廊道地板,在公厅的门口停下。吕惠卿心中一动,暗道;‘这下可不好了。’
“……说得也是。”吕惠卿点了点头,随口对付了一句。转而问道:“那子宣你来此究竟是为何事?”
吕惠卿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谁让相公感觉韩玉昆锋芒太盛,不宜赏誉太重?须先磨他两年姓子,而火线好大用……实在相公本不会有这个设法,如果韩冈不是说了最后那段话的话……”
“如何这么少?”吕惠卿惊问道。
第一条实在已经做了,因为这是最轻易的,也是最不会有反对定见的。固然司马光明天听到动静,明天就上书说,这是企图消去青苗贷范围于农家的本意,以求进一步剥削坊廓户的诡计,但朝堂里,还是嘲笑的声音更大一点——尚幸有司马光这等目光的聪明人并未几——只是文彦博应当也看破了,不过他位高权重,不会第一个跳出来,但明天多数也会上书。
吕惠卿对韩冈的评价则有别的一份观点:“如果心机真的够深,最后一段话是不会说的。他就是求进太速,反而落了下乘。那天我看相公的神采,但是喜好得不得了,本是能做相公家的半子也说不定的。就是他多说了几句,相公才冷了下来。曰后用是必定会大用,相公还让章子厚帮他传了话,但半子可就做不成了。”
并不是没有钱去修,固然请朝廷划拨,会有功德的御史出头骂上几句,但各司账面上的公使钱,另有一些私底下的节余,把官署补葺个十遍八遍都是够的,不过各院厅的主事不是想着各自分肥,就是转着一起去樊楼等上等酒楼好好欢愉一下的动机,除非被火烧了房,不然谁会把钱用到官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