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观其自败便可。”文彦博冷然说着，但一转眼就看到文及甫闻言愣住，问话中带上了一点怒意：“如何？！感觉为父说得不对？”
文彦博瞪了儿子一眼，眼神中的厉色瞪得文及甫向后一仰。探手端起用井水镇过的酒杯，“便是监司弹劾老夫，此等公事，有何不成对人言？”
文及甫怒形于色。富弼当初被李中师所逼，竟然要交免役钱。现在又有人弹劾到自家父亲头上。元老重臣的脸面朝廷都不在乎，竟然让这一干小人欺上门来。
“水晶阳燧，又叫放大镜。”文及甫忙摘下来，放到文彦博面前，“不但能够用来聚光引火，并且透过此镜，能放大劈面的东西。传闻是韩冈画了草图，而后天子让将作监的名匠打磨而出，奉与二圣。就跟此前传说能分光为七彩的三棱镜一样，才一个月工夫就从宫中传出来了。儿子也是看着大人读书不便利，以是从京中托人带了一个过来。”
小儿辈的牢搔琐语，他做了几十年宰执的元老重臣岂会放在心上？！更别提他身上另有一个司空兼节度使的头衔，是为使相，论品阶，王安石都要在他之下。
一队乐班坐在角落处，前面是一幅帘幕，挡着他们望向舱中的视野。而在船舱中间，六名色艺俱佳的记女，跟着乐曲且歌且舞。素净动听的舞姿，让坐在四周的来宾们看得目炫神迷。
两名十一二岁的小使女，蹲在船舷边，探着细细的手腕，将画舫颠末处的一个个莲蓬摘下来。用几个小篮子盛了，捧着进了船舱中。
文彦博说的狂傲，但有谁能辩驳，三朝宰辅，元老重臣，本来就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大人！……”
“家里的事，你和娘筹议就好了，这些事，你们看着办。”
韩冈发明的放大镜，文及甫固然不知如何歪到了王安石头上，但不敢回嘴。讪讪的收了起来，拥戴的问道：“大人是否要上书天子弹劾？”
舅姑，就是公婆，从古到今都是这般称呼。但王旖喊着舅、姑，韩冈一开端听着也有些感觉奇特，现在垂垂才风俗。倒不似云娘，直接就喊爹娘。
“呃……不！没有。”文及甫忙着低头，哪敢说本身是因为惊奇而发楞。
王旖从内里出去，看到她，云娘赶紧站起。
文及甫方才乘着小舟，从艳阳下来到清冷的船舱中，还是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他走出去，与世人打过号召，在文彦博身边低声道：“大人，汪辅之那厮竟然上书朝廷弹劾大人！”
汗水滴到晒得滚烫的路面上，转眼就会消逝不见。氛围在阳光下闲逛着，带着远处的风景都恍惚了起来。
出去后的小使女将一个个装着莲蓬的篮子放到文彦博和众来宾的几上。文彦博身后的两名侍女，一个打着扇，一个则拿起莲蓬，帮着剥了起来。
穿戴一身宽松的袍服，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悠然得意的看着近曰的堂报。云娘中间为他悄悄打着扇子，。十六岁的她更加的鲜艳动听，举止灵巧。
文彦博看着他们，哼了一声。转头透过竹帘，望着亮得发白、闪着阳光的湖面，冷声自语：“且待其自败！”
大名府城外的东湖上，另有着一点轻风。碧绿的荷叶铺满了半幅湖面，朵朵白莲亭亭玉立。只是看着，便感觉清冷起来。
遵循现在的民风，小孩子不能起太贵气的名字，以防短命。韩冈的奶名本身都不想提。一对后代的奶名，还是韩阿李起的――奎官、金娘，韩冈听着感觉不算坏。
说了一句后，文彦博眼一低，见着文及甫的腰上别着一个透亮的圆形琉璃坠饰，是他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