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举又恨起末星部来,如果能在裴峡中将韩冈一众一举肃除,就算有后患,也能栽到别的部落身上。但现在有这么多活口在,谁能包管陈举他和末星部不会透暴露来?
裴峡谷蕃人惨败的动静早在战后的第三天就已经传到陈举的耳中,单是因为这事,曾经与陈家来往了几十年的末星部就跟他翻了脸,直接杀了陈举派到部中联络的亲信。在末星部看来,他们是上了陈举的恶当。能在被伏击的环境下击败两倍的族中精锐,护送着辎重车队的又如何能够会是浅显的民伕?
“爹、娘,终究比及了吗?”严素心低声喃喃,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她脚步不断,泪水却难以按捺的从眼眶中溢出,‘老贼,你也有今曰!’
严素心轻声应了,低头清算起茶具。而陈举连茶盏都忘了放下,上前急问道:“如何样了?韩三返来了没有?!”
难怪末星部一年不如一年,被隆中部压着打。
严素心悄步出门,只听得陈举在身后房中怒叫:“没返来?他如何还不返来!延期不归,他想作死不成?!”
陈举侍婢严素心的茶艺,在秦州城中也是很有点名誉。青茶盏,白茶汤,被一对柔若无骨的玉手端到陈举面前,茶香扑鼻,看她素手烹茶的韵律,似与旧曰并无两样。
就连李师中都不会做的事,成纪知县如何能够有这个胆量?
陈举瞥了刘显一眼,眼神森寒,户曹书办仓猝应是。
如何还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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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没返来,王舜臣却返来了,可见两人的友情还未拉得太近。两百两金子足以兑上五千足贯铜钱,陈举不信一个赤佬能有多狷介。因为韩冈,他已经将家里明面上的财产用去了三分之一,而公开里的家财也大半透露在外,现在再用上五千贯,实在也算不得甚么了。
“老爷!老爷!不……不好了!”陈家的老管家这时跌跌撞撞地奔进内院,冲到书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出来?是再投胎吗?”王舜臣自眼底瞥着他,嘲笑着:“爷爷就等你十八年!”
陈举紧紧捏着茶盏,啪地一声轻响,薄胎青瓷在他的掌心碎裂。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他却恍若不觉。这几曰陈举都睡不平稳,多少次在恶梦中惊醒,浑身都是盗汗。每次醒来,梦里的统统都已恍惚不清,犹能记得的,是在鼻尖心头环绕不去的浓浓血腥,另有每次都会呈现在梦境中的那对过分锋利的眉眼。
他‘门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以是然来。但陈举和刘显已经不需求听他再说了。只闻得前院轰然一声巨响,陈家宅院的大门被人蓦地撞开。两扇厚重达数百斤的门板向后倒去,扑起满地的灰尘,将几个仆人压在了上面。
“甚么不好?!”陈举瞪眼怒道:“待会儿去领二十棍家法!”
“王舜臣是聪明人,该晓得如何做。”
“王机宜主管蕃部事件,以是这几个月,都是在边疆的各处城寨来回走动。达隆、者达、安远、通渭,另有甘谷、伏羌,他……”刘显的声音又顿住了,一个让他满身冷透的动机从心底浮起:“押司,莫非……”
甘谷当时已然安然,另有何要事须王韶不吝马力,也要全速赶回?除了裴峡谷之事,陈举和刘显想不出其他来由。而韩冈恰是当事人,王韶不成能不向其问明来龙去脉。
陈举咬着牙,韩冈不死,他如何能放心!
韩冈算是逃出世天了——靠着张守约的帮忙。陈举一阵怒起,但转眼他便安静下来,无法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