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走过非常钟，甬道绝顶又是一条宽广的暗河，河水冰冷砭骨，比拟忘川倒是安静很多，河上有座桥，青石板铺就，普浅显通，竟能在不见天日的峨眉山地底不烂不损，几人一个一个走过桥，温馨的不实在，唯有萧墨染走过的时候，仿佛咯吱咯吱的响了几声。
啪一下。
萧墨染抱着清荷的手紧了紧，眸色澄净敞亮，“徒人一世妄求天道确是痴心妄图，可施主既姓乌，名唤见尘，当为见多凡世流转窜改，朝代来去盛衰，施主已悟天道得长生，却执迷尘凡，心中必也有未曾放下的执念，如此这般，难道同平凡人无有不同，不过量了很多年事罢。”
河水中千载浮沉阴魂厉鬼，黯然沉默。
半晌间就被忘川河水中无数阴魂厉鬼撕扯的粉碎，那般浓厚的腥味，仿佛又沉几分，黏稠冷冽，腻腻的飘散在空中。
“是么？无有不同？”鸦神似笑非笑，语气轻飘，不含讽刺却能半晌间让人羞的神采通红，她细致肌骨泛着极美的玉色薄光，“众生划一，你所经所见，何来划一？既划一，为何你怀中死的，不是别人，偏是她？”
慕颜夕几次伸手要接过都被她避开，只得护在她身后。
慕颜夕皱眉，正要言语却给挡在身后的萧墨染拦下。
萧墨染轻微的颤了下，脖颈下的肌肤处，玄色纹络越来越淡，短促的流转涌动，最后会聚到她的指尖，化作乌黑水滴掉落，不融灰尘，划向一旁的忘川河。
没人晓得她活了多久。
或者说是，人和神的分歧。
沈凝停在九瑶族人的处所，以一种沉浮顺和的姿势于鸦神身后，和九瑶的人极其靠近却泾渭清楚，如她所说，乌见尘，不管哪般，都会是尊上，从始至终。
慕颜夕嘲笑，眼尾勾挑，猖獗张扬，“这就是你要我走的路？”
沈凝朝着鸦神分开的方向恭敬施礼，温和顺从，“是，尊上。”
慕颜夕落在老者身上，他恰是秦广王殿中的活死人玄叶上师，口中的它，是甚么东西？鸦神所做统统都是为了它？这般模样，看来溟恪所言非虚，老者之前清楚是蒙骗她们，本就是他与鸦神合暗害了千位高僧，可又使得清心阁祖师逃脱，鸦神一贯心狠手辣，断不会留着这个祸害，才将玄叶上师困在此地做了个活死人。
南洋忌讳所传，中土南疆地区，圣族九瑶的神。
溟恪魂飞魄散以后，一块青色玉璧落在鸦神白净的手中，翠色玉璧，雕镂一株孤莲，仿佛在亘古长远的浑沌时候，沉寂的发展。
慕颜夕感遭到一闪而逝的凌厉凶意，侧头四周看了看，眉宇微皱。
众生划一，如何划一？
两个黑袍的九瑶族人将一个廋骨嶙峋的老者扔在屋檐一侧，惊舞一地灰尘，洋洋洒洒的落向不远处的忘川。
萧墨染定然望着乌见尘，毫无惧色，身材挺的笔挺苗条，不平不从，“见尘施主所言有理。”
鸦神平淡的笑声飘散在忘川河岸，“不错。”
一旁耳力极好的叶纯白猛地颤了下，眸光锋利如刀，立时又埋没下去。
人言所谓长生，不过寿数相教凡人更久，伤痛病患者，仇杀无休者，仍会死，非不死不灭之长生。
过桥以后几步之遥的黑暗里，有个佝偻的身影，面前有口架着的锅，底下放着很多白骨，燃烧出幽绿鬼火，烧的锅里的东西咕嘟冒泡。
高昭然忍不住朝鸦神看去，只远远的见着一个恍惚的身影，纤细轻柔，背后似有羽翼伸开，暗中凝集，光影深沉。
鸦神银纹翎羽面具下的眼眸通俗标致，朝着伸直的萧墨染，“人间百态，无恒强，无恒弱，有人生，就有人死，人间存亡循环，和朝代更迭一样，清莲居士看不透存亡，悟不了循环，竟妄求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