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模样与声音都老了、变了,魏迟并未一眼认出宗耀就是将他带大的钟叔,而宗耀此前也一向没机遇与他相认。
穆柔安能如何办?这孩子看起来实在怪不幸的。便给宫里头传了个信,获得薛璎首肯后,又将魏迟接了归去。
魏尝面无神采地“哦”了一声,看看宗耀,再看看立在门边的穆柔安, 问道:“这就是我养子?”见俩人点一点头, 他又重新看向魏迟,目光里微含顺从,想了想才游移道, “幸……幸会。”
但如此连续过了几日,一下子从三不五时交战,日以继夜理政,到闲得每天与那关照他的林有刀大眼瞪小眼,又不见薛璎登门,魏尝也便垂垂坐不住了,待宗耀来给他针灸时,就趁四下无人问起她近况。
魏迟看看神情陌生的魏尝,蓄了满眼泪花,抽抽冒泡的鼻子道:“那阿爹甚么时候能记得我?”
“……”
不料他神奥秘秘又凑过来:“玩秋千不敷了阿爹!我还要给你说个奥妙,阿娘也是哄人精,我方才闻声他们叫她长公主……”
魏尝顷刻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起家正襟剃头,一边抬高声缓慢问宗耀:“寡人本日精力头好不好,模样俊不俊?”说罢揉揉脸,作出一副失魂症患者该有的痴傻模样来。
“小公子说甚么胡话?你阿爹会记起你的,再说,另有姑姑和姐姐呢。”
魏迟在榻沿扑了个空, 笑容顿时滞住,嘴张得核桃大,盯着他眨了眨眼:“阿爹……”
方才宗耀唤她出去,交代了几句长公主的话,叫她这几天好好盯着父子俩,又说了些汤药煎服的端方,她一一应下,哪知一返来,就见魏迟成了这模样。
魏尝一噎:“那你给寡人也弄点玩物来?”
魏迟当日天然没真闹肚子,不过为了装得像,的确啃了很多饼。
“……”
不料他这边正感慨,那声音里头又杂入两簇响动。也是脚步声,但一个骄易,像女子,一个明快,像孩子。
“难受吗?”魏尝抬手揉揉他肚子。
魏迟愣了一下,继而仿佛明白过来甚么,伸手揩揩眼泪:“那你必然用力医!”
魏迟狠狠磨了磨牙:“那说好了,秋千和蹴鞠!”
穆柔安领魏迟分开后,魏尝经过公主府仆人安排,临时住入了偏院,粗麻布衣换成了丰富锦袍,一日两顿炊事-精美又清爽,没两天就完整治愈了跟着钱来忍辱负重那几天患上的水土不平,除迟早都得喝一盅“醒脑”汤药外,便没了不适合。
薛璎昂首看魏尝一眼,点点头算是号召过,回身便走,忽听身后传来他略有些孔殷的声音:“长公主!”
外头林有刀领了魏迟来后,便拎着刚抓的药,走开去叮咛仆人煎熬的方法,魏尝动动耳朵,确信他还未回,长腿一跨,披衣下榻,蹲下来摸摸魏迟的面庞:“小子,刚才吓傻了?”
魏尝在他额头猛亲一口,道:“你乖,听阿爹讲,如果你留在这里,你阿娘说不准转头就把我们忘了个洁净。你得归去,过两日再找机遇缠她,说你想阿爹了,叫她陪你来看我,嗯?”
穆柔安一默,看向宗耀。
魏尝笑着点点头。
她感觉魏小公子与长公主有缘。看他和魏尝,倒真似毫不沾亲,嘴巴鼻子面庞没一处像,可他那双杏仁眼,却与长公主有那么些神似。
魏尝顿时发笑。
魏尝:“……?”
他“呃”一声:“这个微臣做不了主,您不如就教就教有刀小兄弟。”
穆柔安上前去, 低头扶住他肩, 欣喜道:“姑姑跟你说了,你阿爹抱病了,现下记不得你,宗太医正在给他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