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他所言并非没有事理。毕竟刀币与亡宋古玩也好,那柄即便是假, 亦可鱼目混珠的澄卢剑也罢, 的确无一不是前朝旧物。
薛璎淡淡觑他一眼,懒得再回话,沉默间听人来报,说宗太医到了。
乱世亡国无数,世势一朝一变,前朝末期起便不乏离经叛道之人,铤而走险盗墓取财。而这类见不得光的贼,确切一定具驰名籍。
“照愈合景象看,约莫在一月前,但魏公子筋骨健旺,胜于凡人,也许实际仅半月摆布。”
魏尝本就被她靠近时周身披发的兰草香气惹得心神浮动,眼下她这一说话,出口热气都喷在他胸膛,叫他顿时痒得心间如蚁爬过,目光也不受节制地流连起来,从她白净如瓷,不见瑕疵的前额,下至珠玉鼻尖,滴红唇瓣。
“那一剑斜刺,看伎俩有些像……像中郎将惯使的。”
看他这急于求知的模样, 薛璎又将那点思疑吞回了肚里。
魏尝自发圆了个好谎, 不觉拗直了几分腰板, 不料薛璎悄悄扫来一个眼刀:“魏公子许是对我大陈律法有甚么曲解。我记得几年前, 信阳王在封地上搜挖前朝诸侯墓群, 如此身份也被削爵罪处,更连坐了妻妾母家。”
她朝后退开几步,直起腰道:“确切像,但应当不是,比拟之下仿佛差燃烧候。”她边想边道,“脱手之时两边都在高处,比如顿时。兵器是重剑,但仿佛并非对方平常惯使的,或者,许是对方已经负伤力竭。”
她眉梢一扬:“换谁?”
薛璎点点头,转眼瞥见方才跟去里头的林有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支开宗耀:“劳宗太医操心,你去外甲等我吧。”
朝中不止一名中郎将,她确认道:“傅洗尘?”
包含翰札也是。
老头面露难堪:“请恕微臣没法作答。心症不比外伤,实在没个定命,快则今明,慢则三五年,医家唯有尽到医道,剩下的,全在造化。”
想到这里,她回身出了小室,去问候在廊庑的宗耀,失魂症有没有治。
只是……
大火耐久不熄,任上万军士如何都扑不灭,终究辒车烧了个洁净,卫厉王骸骨无存,混乱中掉落一旁的澄卢剑也遭殃及,添了很多烧痕,大部分补葺了,有几处则没法动。
除此以外,却也瞧不出别的了。
魏尝盯住她不动。
“说是三十年前卫境边上那一战,在卫厉王手里落下的。”
薛璎听得发笑:“这故事传得挺玄乎。”
薛璎微一讶异,想问魏尝究竟,临到嘴边却记起问了也是白问,转而道:“请宗太医移步内庭,替魏公子详验。”
林有刀明显也想到了这点,忙道:“不过当日在山上找到您之前,部属一向与中郎将在一道,其间并未遇见、误伤过魏公子。再往前推则更不成能,许是部属多心了。”
这位李常侍全名李福,是天子身边的亲信,闻言抬高声答:“您嘱托陛下的事有下落了。陛下说,凭肉眼倒瞧不出两柄剑的真假,不过探出了辨别。魏公子的那柄您也瞧见了,锃光瓦亮,一点瑕疵不见,但卫王手里头的呢,旧一些,上边有几处烧痕。”
薛璎干巴巴地眨了眨眼:“叫你脱就脱。”
她说句“请进”。很快便有一名须产生白,年过半百的老者回声而入,邻近石亭,目光在魏尝背影上略一停顿,却很快粉饰畴昔,点头向薛璎叩礼。
魏尝看看她,再看看一旁杵得非常安然得意的林有刀,指着他说:“那这位兄台,不躲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