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七排闼出去,对曾国藩说:"大人,刚才陆知府派人送来一封急信。"曾国藩坐起,从荆七手中接过信。本来,这信是新擢升为湖北按察使、正带兵在江西火线与承平军西征军作战的江忠源寄来的。江忠源信上说:长毛权势强大,能征惯战,兵戈不怕死,又会拉拢民气,很难对于。请曾国藩在长沙多募几千人马,练成精兵,早日开赴江西,弥补他的楚勇。看完这封信后,曾国藩想到了一个好主张。
曾国藩深知借助骆秉章的首要,把招牌一事措置好后,便当即给骆秉章写了一封信,向他陈述团丁安设的环境,欢迎他随时来衡州观察。接着,曾国藩又给郭嵩焘、刘蓉各写一信,聘请他们来衡州共举大事。又写了一封信给黔阳教谕、平江举人李元度。李元度字次青,曾和曾国藩在岳麓书院同窗。曾国藩赏识李元度的才情敏捷,也请他来衡州帮办文书。又写了一封给正在桂阳州客籍守制的陈士杰。道光二十八年,陈士杰以拔贡上京考小京官,朝考时,阅卷大臣恰是曾国藩。曾国藩见他的策论群情风发,言之有物,欣喜地録取了他。从那今后,陈士杰视曾国藩为恩师。
这天上午,曾国藩叮咛王錱安插批示所后,便带着罗泽南等人去拜访衡州知府陆传应。在知府衙门里吃完午餐返来,曾国藩老远就闻声赵家祠堂前鞭炮轰响。罗泽南笑着对曾国藩说:"璞山办事无能,就是有点好大喜功的弊端。实在也不必搞这大的场面,像金号开张一样。"罗泽南出身酷贫,又坚信理学,持身办事一贯俭仆,在这点上与曾国藩甚是相投。曾国藩点点头说:"关头是要把勇练好,这类虚场面不要摆。"王錱见曾国藩返来,满面东风地迎上前去,说:"曾大人,木牌子一时做不出来,我们如许大的一个衙门,岂能没有招牌?我一边叫木工从速做,一边先用纸写了糊起来。为图个吉利热烈,买了几万响鞭炮道贺道贺。"曾国藩看祠堂正门右边,已从顶到底糊上一长条红纸,上面用颜体端端方正地写了一行大字,字字饱满稳妥,出自王錱的手笔:"钦命团练大臣曾统辖湖南湘军总营务局"。为招牌一事,王錱思虑了一上午,最后定下这十七个字。他以为堂堂皇皇,很有气度,心中甚是对劲,正等候着曾国藩的嘉奖,只见曾国藩两道扫帚眉渐渐锁紧,说了句"璞山跟我出去",便径直向祠堂内里走去。王錱心头一凉,跟着进了屋。待王錱进门后,曾国藩板着面孔说:"璞山,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如何不问我便自作主张,你晓得犯了大错吗?"王錱不到三十岁,才大心高,常谓一息尚存,即当以天下万世为念,虽连个秀才都未捞到,却仿佛以主宰浮沉的人物自居。他这类派头很得罗泽南的赏识。在罗泽南看来,王錱是他浩繁才华横溢的弟子中的第一人,比如孔门七十二贤中的颜回。王錱不以为本身写的招牌有甚么错,不平气地说:"卑职不知有何错误。"对王錱的文武之才,曾国藩也很赏识。他认识到刚才过于峻厉了,便放松面皮,略为和缓地说:"你先坐下吧!"王錱在曾国藩劈面坐下来。曾国藩耐着性子细细地说:"璞山,你这个招牌气度是够气度了,但有两个大的不对。钦命说的是帮办团练,'帮办'二字,定下了主从干系。巡抚骆大人是主,我是帮手。你如何能偷梁换柱,私行去掉'帮办'二字呢?此其一。第二,我们办的是团练,不是军队,怎能自称湘军?这不是在公告大众,要在绿营以外另建军队吗?罗山和你们在湘乡练的勇,人家也只称湘勇。此后,我们这批团丁可自称湘勇,一来湖南简称湘,二来也可记念湘乡练勇的初创之功,但决不能自称湘军。璞山,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去'帮办',改'勇'为'军',将会授人以柄啊!"王錱是个聪明人,经曾国藩一提示,当即熟谙到题目的严峻性,从速说:"卑职一时考虑不周,我这就叫人撕下。"王錱刚要出门,曾国藩又叫住他:"璞山,你的颜字越写越好了,木牌要好几天赋气制成,还得借你的大笔再写一幅先贴着。" "写几个甚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