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作为一个带兵的统领,曾国荃对兵器有着稠密的兴趣。他从年熟行里接过剑,"刷"的一声,便把剑从剑鞘里全数抽了出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寒气劈面扑来。
北路主帅、安徽巡抚李续宜刚筹办出师,忽接父丧凶信,仓促回家奔丧,部将唐训方率部受阻于寿州,不能南下。鲍超则被阻于宁国,也欲进不能。多隆阿刚出发几天,朝廷便命他为钦差大臣开赴陕西,西路也是以没有了。海军因要修补战船,等候从广东运来的洋炮,也暂在池州至铜陵一段江面上逡巡不前。五路人马,其他四路都不能按期到达,曾国荃在雨花台气得暴戾变态,曾国藩在安庆也急得日夜不安。每天早晨临睡前,曾国藩都要到三楼的斗室间里去一趟。那间屋子里放着一个旧蒲垫,曾国藩跪在蒲垫上冷静地对天祷告,求老天保佑各路军事顺利,早点拿下金陵。
"世全先生说,当年他的先祖仲一公进金陵前夕,此剑长鸣了一次。传到船猴子手里,他去广西找永历帝时,又在夜里长鸣了一次。那年我去王衙坪瞻仰船山遗址时,世全先生说,天赋夜里,此剑又鸣了一次。因而,他慨然把剑送给了我。离安庆前夕,此剑俄然长鸣不已。我想它是不放心在我这里闲居,它要到豪杰身边去建功立业了。是以,我把它带到金陵来。"这一番话,纯是曾国藩的即席编造。那年王世全说这把剑每到半夜都要长鸣一次,实在一次也没鸣过。他晓得那是王家用心举高剑的身价所耍的把戏。他感觉他如许说既无马脚,又能给老九果断必胜的信心。
"我到金陵来,一是看看你的安插,二是来听听你的定见。你有甚么话,全数给大哥倒出来吧!"曾国藩喝了一口茶,催九弟说下去。
"大哥,我另有很多话没有对你说,你先听我讲讲好吗?"曾国荃给大哥泡了一碗清澈的碧螺春,双手递上来。
"大哥,屯兵金陵城下,饮马秦淮河边,从出山到长沙办湘勇的那一天起,你就立定了这个志向,盼望十年之久的这一天终究到了。现在瘟疫已经畴昔,虎帐规复了活力,正宜一心一意在这里作攻城的筹办,岂能言退兵?"曾国荃虽没染上时疫,人却比在安庆时要黑瘦多了,不过提及话来,仍和畴昔一样的虎虎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