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内心很不是味道。要在先前,他顿时会黑下脸来重重地说几句,现在,他从内心感激弟弟为他挣了如许大的脸面,也怜悯弟弟攻城辛苦。略停一下,他仍以和悦的态度问:"老九,外间早已哄传金陵城里金银财宝是如何如何地多,城破后那几天虽没来得及庇护,现在还能够命令封存。""大哥,你来金陵前我就下过令了。"曾国荃懒洋洋地说,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
"老九,这几天忙得昏头胀脑,我健忘问你了,城破前,你有没有对将士们说过,不准将金银财宝据为私有?城破后,有没有采纳些需求办法来庇护?" "没有。"曾国荃答得干脆。
经这番折腾,曾国藩的核阅更细心了,才看了几页,不仇家的话又出来了:"心有私忌,两家并争,是以我而藏不住,是以被两个奸民获拿,解送前来。"这如何行呢?曾国藩记得在给朝廷的报捷折里写的是:"伪忠王一犯,城破受伤,匿于山内民房,十九夜萧孚泗亲身搜出。"倘若李秀成这几句供词让朝廷晓得了,不但萧孚泗的功绩没有了,本身也犯了棍骗朝廷、贪功为己有的大罪,他提笔将"是以被两个奸民获拿"九个字改成"遂被曾帅追兵拿获"。再读下去,曾国藩不由得惊呆了,只见李秀成鲜明写道:"罪将谢中堂大人不杀厚恩,愿调集大江南北数十万旧部归中堂率领,为光复我汉家国土效力。"这个该死的囚徒,这不是教唆我去造反吗?那里是感激我的厚恩,清楚是送我上断头台!他将这一句话狠狠地涂掉了。过一会又觉不当,干脆用剪刀剪下来,放在灯火上烧了。跟着字条化为飞灰,曾国藩满身都酸软起来,两眼昏花发痛。这才认识到天已快了然,遂将几十页供词叠好,慎重锁在竹箱里,决定明天再细心地一字一句地重新看一遍,凡分歧适之处都要涂掉,有的干脆整页烧掉算了!
"但各营都来陈述,说并没有瞥见长毛的甚么财产,小天国啦,金银如海啦,都是假的。""假的?"曾国藩大吃一惊,"如山如海,当然过甚了,完整没有是不成能的,我担忧的是刚进城的那几天一片混乱,金银都入了各自的腰包。""大哥说得有事理。"曾国荃的态度开端当真起来,"长毛运营了十几年的伪都,要说它全没有金银财宝,鬼都不信赖,这些营官的话还能瞒得过我吗?我内心明白,必然是他们入了私房。不过我没有讲他们,说声'没有就算了'!""不清查不可,你要晓得,朝野表里多少人在盯着这笔财产,户部早就传下话来,要靠这笔钱来发欠饷。就是我,也等这笔钱来给鲍超、张运兰、萧启江他们发欠饷,都欠了好几个月了。鲍超霆字营有五个月没发饷了,那天我要他沿伪幼主南逃线路跟踪追击,他还不甘心,想守着金陵这座金库分钱,我承诺他就这个月补齐,他才走。"曾国藩说的都是真相。
"怕不可吧!"曾国藩悄悄地说,"前次奏折上说,是献俘还是当场处决,等圣旨决定。""大哥!"曾国荃刷地站了起来,以不容分辩的倔强口气说,"决不能因这两个跳梁小丑坏了我吉字营五万将士的大事,我曾国荃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能授人以话柄。李秀成、洪仁达是我捉的,明天由我命令处决。此后有天大的干系,大哥你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说罢,也不跟大哥打号召便出了门。曾国藩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以无声表示同意了他的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