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摆摆手，厉声说："不要筹措了，我们不是程监军派来的，我们是擎天侯刘玱林的人。"穆老三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有人告密，说前几天程监军在你家里和清妖曾老九见了面，曾老九还送了一套副将官服，有这事吗？"穆老三是个未见过世面的人，听了这几句话，脸都吓黑了，心想：这如何得了，一旦坐实，脑袋不丢了吗？幸亏副将官服已藏在地下，他们搜不出，内心略安宁些，便说："总爷，没有这事，这是别人诬告的。"瘦子说："是不是真的，我们搜后再说。"说着便把穆老三的家翻个底朝天，并不见副将官服。穆老半夜加平静了："两位总爷，我说没这事吧！"瘦子说："有这事也好，无这事也好，不关我们的事，你陪我们去见擎天侯，劈面对他讲清楚。"穆老三惊骇了："我家有抱病的老母，走不开，你们行行好吧！"瘦子恶狠狠地说："甚么行好不可好，别啰嗦，到擎天侯面前去说话！"两人不由分辩地把穆老三推削发门。门外拴着两匹马，瘦子把穆老三拎上马背，本身坐在他的前面，和瘦子一起，扬起马鞭，两匹马缓慢地向南边跑去。
"这是为何？"曾国荃益发不解了。
程学启从庐江回到石垒后，连续几夜没睡好觉，既惊骇又镇静。他对承平军与朝廷二者之间，此后究竟谁胜谁负拿不准。之前他也未几想这些。他感觉这几年过得很欢愉，吃得好，玩得好，有权有势，风景面子。他想得很简朴：冒死兵戈，爬上更高的官位。承平军胜利了，他平生有享不尽的繁华繁华；打败了，他就寻一个机遇逃脱，凭着已有的金银财宝，下半辈子也会痛痛快快。万一哪天打死了，死就死，过了这多年的好日子，死了也划得来。现在竟然有如许的好运气，朝廷送官上门，此后脚踏两边船，谁胜都有本身的好日子过。程学启暗自光荣那天还算机警，没有回绝曾国荃。他将这个好动静奉告最为相得的拜把兄弟，把兄弟们都很欢畅，他们也想脚踏两边船，图个一辈子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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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贤关四千精锐的淹没和程学启部的叛变，使安庆守军的斗志顿时减去了一大半。就在士气委靡的时候，彭玉麟奉曾国藩之令，带领所部内湖海军由南门船埠登陆，抬着数百条战船奔向菱湖，将船放入湖中，向菱湖十八垒建议猛攻。这一天，天老爷成心给承平军作难，大雨如注，足足下了一个时候，湖水暴涨，沿湖石垒浸水达两尺多深，火药全被泡在水中，火炮、抬枪都哑了。彭玉麟藉着天时，乘集贤关大捷的锐气，血战一日一夜，将菱湖十八垒全数摧毁，巩天侯张潮爵趁乱逃窜了。第二天凌晨，菱湖上漂泊的承平军、湘勇的尸身，几近粉饰了半个湖面。
"今后再奉告你吧！"
断黑时，三人来到姜镇。这里距集贤关只要二十里了。瘦子对瘦子说："老哥，彻夜就在这里舒舒畅服睡一觉，明日再进垒吧！"瘦子说："行，彻夜咱哥俩畅畅快快地喝两盅。"进了伙铺，拴好马后，两个男人大吃大喝起来，足足闹了一个时候，都喝得酩酊酣醉，烂泥似的倒在床上，死普通地睡着了。穆老三内心念着："阿弥陀佛！天赐良机，再不逃脱就是傻瓜。"他仓猝把桌上的残汤剩水吃了两碗，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旅店，又不敢去牵马，怕马叫起来好事。往那里去呢？回庐江，身上无分文，几天的路程如何对于？不如干脆去找程哥，也要奉告他事发了，早作筹办。穆老三盘算主张，摸黑跑向集贤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