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一天,康福从平塘镇办公事返来,悄悄奉告曾国藩:林明光一案冤情重得很,百姓反应很大。曹克勤受了熊家父子的贿赂,长毛小册子是熊家栽的赃。熊家借此事将林明光置于死地,是为了报积怨私仇。曾国藩听后,对林明光的冤情并不太感不测,但对曹克勤纳贿却很气愤,他平生最恨纳贿的官吏。曾国藩交给康福一件任务,要他和彭毓橘、蒋益澧三人奥妙查访委员中的纳贿环境和冒功领赏的团丁。
一日,浏阳县团练所特地派人来到审案局,说周国虞的征义堂又死灰复燃了,在城外山林里活动猖獗,县团对于不了,请省团派人前去弹压。巡抚衙门也接到浏阳县令的垂危文书,骆秉章请曾国藩办理。
不久,曾国藩借"严办匪贼"的圣旨,将审案局中的委员作了大幅度的裁汰,从本身昔日友朋和岳麓、城南两书院中,遴选一批廉洁有操守的乡绅和士子来递补;又将凡有冒功领赏行动的团丁一概开缺回籍,从荷叶塘募来一批诚恳的农夫代替。从那今后,他本身对讯断之事,态度也谨慎些了。
审案局的委员们过了半个月的温馨日子后,俄然又报抓了一个勾搭串子会谋反的人,此人还是个秀才。黄廷瓒知曾国藩最恨串子会,又见犯人是个有功名的人,怕做得主,请曾国藩亲身审理。曾国藩说:"一个秀才有多大的功名,何况他身为黉门中人,竟通同会匪,更是罪加一等。"他略微翻了翻黄廷瓒送来的檀卷,叮咛升堂。待犯人押上来,曾国藩将特制的茶木条往案桌上重重一拍,厉声喝道:"林明光,你这个衣冠败类,快将如何与串子会匪首魏逵勾搭的事,在本部堂面前照实招来!"两旁团丁扶着水火棍,凶神恶煞般地呼喊一声:"招!"案桌下阿谁长得白白净净,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秀才吓得叩首不止,赶紧说:"大人明鉴,这美满是一桩诬告案。门生是贤人门徒,岂肯与会匪来往,玷辱明净。""这是如何回事?"曾国藩一脸杀气地问站在中间的善化县平塘都团总郭家虎,林明光就是被郭家虎押到审案局来的。郭家虎忙上前一步,低头说:"现有林明光的同里熊秉国为证。" "带熊秉国!"
第二天,林明光被关进站笼,在长沙城内四周游街。站笼上插着一块长木条,上面大书"串连串子会造反之衣冠败类林明光"一行字。中间跟着四个团丁,不断地敲打铜锣,引得市民纷繁过来旁观。在站笼通过的首要街道上,罗山营、璞山营七百多号团丁一概便衣混在人群中,每三四十人前面跟着一辆板车,内里藏着刀枪。林明光本是个受人恭敬的秀才,何曾受过这类奇耻大辱。他愤极羞极,只游了半天,便死在站笼里,而魏逵的串子会并没有出来,曾国藩非常绝望。
熊秉国说:"大人,林明光在劈面扯谎,欺蒙大人。若不是想投匪,要甚么魏逵的令牌?世道虽乱,另有朝廷的绿营和大人率领的团练在,岂容得强盗们没法无天!我们这些人都没有魏逵的令牌,莫非就不能保家护身?林明光说他未收银子,那个能够作证?银子又无暗号,谁分得出姓魏姓林?只要这令牌,他无可狡赖,才不得不承认。大人,林明光私通串子会铁证如山,岂容抵赖!"熊秉国这几句话说得曾国藩内心舒畅,案子审到此时,才见他神采略为放松。曾国藩问林明光:"你另有何话说?"林明光大呼道:"大人,熊秉国事个恶棍,门生就是常日获咎了他父子的原因,本日才接受这等热诚。"曾国藩颇感不测,瞋目喝问:"你与熊家有何隙,细心说来!""怪只怪门生常日不懂油滑,恃才傲物。"林明光懊丧地说,"熊秉国事我的同里,其父熊固基是平塘镇的豪财主,仗着家里有钱,又有远房亲戚在外仕进,一贯在乡里横行霸道。大人,你老别看熊秉国穿戴得斯斯文文,他实际上是个吃喝嫖赌的浪荡公子。诗文不通,却又偏疼附庸风雅。门生内心非常讨厌,常常在乡间挖苦熊氏父子,因而与他家结下怨仇。本日,熊秉国便以公报私。至于颜癞子,他不过是平塘镇上一只癞皮狗罢了,门生向来不把他当人看,故他也恨门生。""大人,"熊秉国鄙人面抢着说,"林明光刚才的话满是诽谤。"审到这里,当过量年刑部侍郎的曾国藩内心已稀有了。他叮咛一声"退堂",便回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