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曾氏年谱记录,其父咸丰七年仲春初四日在故乡归天,十一日讣告传至江西瑞州虎帐。十六日,曾氏上《报丁父忧折》。二十一日,与弟国华自瑞州虎帐启行。二十九日,抵里门。
"甚么事?"堂堂五尺大汉,竟然流满面,岂不是饭桶一个!曾国藩真的有点看不起这个六弟了。
"大哥。"曾国华经此一问,哭得更短长,"父亲大人归天了!""你说甚么?听谁说的?"曾国藩猛地站起来,双手用力抓着六弟的肩膀问。
"这些鬼蜮!"曾国华气得一拳打在桌上,油灯也给掀翻了。荆七忙过来点灯。蒋益澧说:"更暴虐的还在前面。是陆元烺说的。这个老混蛋说:'我听几个湘籍勇丁说,他们的曾大人出世那天,老太公梦见一条龙从天上飞进曾府。曾大人是真龙下凡,今后有天子福分。德大人,把这条也写上去。或许此后真正篡皇位的,不是长毛,而是曾国藩。""砰"的一声,曾国藩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打得粉碎,把大师都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神采煞白,几近昏迷畴昔。曾国华忙过来扶起大哥,蒋益澧从速愣住嘴。过一会儿,曾国藩规复过来,又问:"他们还说了些甚么?"蒋益澧说:"德音杭布听后,欢畅地说:'行了,仅这一条,便能够置姓曾的于死地。'接着又是一片劝酒劝菜声。我估计前面不会有再首要的东西了,也怕呆久了被人发觉,就悄悄地溜出来。今天下午,我便打马来到瑞州。""你分开南昌,是如何跟他说的呢?" "我说回南康取东西。"
"四哥打发盛三送讣告来了。"曾国藩手一松,瘫倒在太师椅上,泪水从微闭的双眼中无声地流出来。好一阵子,他才展开眼睛,悄悄地叮咛摆布:"拿丧服来!"然后转过脸,对袁巡捕说:"国藩遭大不幸,不能报命前去南昌,请代我多多向文中丞请安,务必请他早日缉拿凶手归案,以慰德大人在天之灵。"
曾国藩望着蒋益澧,打趣地说:"芗泉现在跟着这位满大人,正幸亏花花天下里享用一下,为何深夜跑到这儿来?"益澧红着脸说:"我岂敢忘了大人的嘱托,夤夜至此,有首要事情相告。"世人都收起笑容。荆七给益澧送来饭菜。跑了两个时候的快马,又累又饿,蒋益澧不讲客气,狼吞虎咽地连吃了几大碗饭。他抹抹嘴,对曾国藩说:"明天夜晚,文中丞、陆藩台、耆臬台、史太守四人请德音杭布到南昌知府衙门喝酒。他成心不要我跟着,愈发引发我的思疑。半途,我借送衣的机遇进了衙门,偷偷地躲在屏风前面,听他们说话。没想到这些堂堂大员,酒菜桌上谈的满是美食和女人,我听了大倒胃口。正想退出,忽听得史致谔问德音杭布:'传闻曾侍郎筹办给朝廷上折,严令制止淮盐进入江西,德大人晓得有这事吗?'德音杭布说:'有这事。此次郭嵩焘从杭州贩浙盐亏了本,传闻是因为淮盐入赣的原因。'德音杭布说完后,酒菜间沉默半晌,然后是陆元烺的声音:'看来曾侍郎筹算在江西耐久待下去。'只闻声德音杭布叹了一口气,说:'也是我的命苦,好好地在盛京,却被皇上派到虎帐来享福,也不知哪辈子作的孽。'耆龄说:'是的哩!有一个娇滴滴的解语花,又不能每天陪着,还要趁人家分开南康的机遇,急仓促地来偷情,也真不幸。'满座哄堂大笑。""这些人,一提及女人来,就兴趣高得很。"康福鄙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