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富明阿便带着这株红珊瑚树,悄悄地分开金陵城,兼程赶到山东济宁府,面见僧格林沁,非常诚心肠对他说:"金陵城内金银如山、财贿如海的话,纯系子虚乌有,卑职细心查访,扣问故旧父老,咸谓并无此事。请王爷转告皇太后、皇上,不必再清查,以免激愤湘军,引发事端。"
"好!""好!"大厅一片喝采。富明阿端起一杯酒,离席走到彭毓橘身边,笑吟吟地说:"将军拳术高超,鄙人大饱眼福,我敬将军这杯酒,"彭毓橘接过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富将军说得好轻巧!"曾国荃靠在椅背上,神采黑而蕉萃。"他从荷叶塘乡间带着两个儿子跑来投奔吉字营,跟着我前后打了几百仗,大大小小的礼服从够堆满一屋子,积功保至副将衔。打安庆时炮火震聋了耳朵,打金陵时,石头砸断了三根肋骨。两个儿子,一个死在吉安,一个死在巢县。如许的有功之人,我能随便开消他?再说,他从把总保起,一向保到副将,没有多拿一个铜板,他的俸禄要全数算给他,总在四五千两银子以上,我那里拿得出?故而明知他干不了事,也只能养着他。"富明阿听了这番话,内心不是滋味,嘴里含含混糊地对付:"是如许的话,倒也不能随便开消。"一个亲兵上前,附着曾国荃耳边说了两句话。曾国荃站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式,对富明阿说:"富将军请,西花厅的宴席已摆好了。"富明阿在曾国荃的指导下来到西花厅。只见厅里已摆好了十桌酒菜,主席上空了两个坐位,别的九席都已坐满了人,见他们来,便一齐起立。曾国荃笑容满面地向富明阿先容:"这些都是攻打金陵城的有功将官,有幸伴随将军,是他们的名誉。"富明阿笑着向站起的人打号召,请他们坐下。见这些人个个脸上傻笑着,身上穿戴陈腐不堪的衣服,大部分人的脚上套着草鞋,就像长途行军途中临时将他们招来开军事会一样,富明阿心想:如许一群土头土脑的乡巴佬,也是打金陵的首功将领?曾国荃请富明阿在主宾席上就坐。富明阿见桌上摆的满是粗瓷泥碗,内里盛的也只是浅显家常菜,并无半点山珍海味,不觉食欲大减。曾国荃刚举起酒杯,说声"请",那九桌上的陪客便迫不及待地大吃大喝起来,仿佛饿了几天一样。富明阿勉强举起酒杯吮了一口,不测埠发觉这杯中的酒倒是非常的清洌醇香,喝下去满腹镇静,不由脱口奖饰:"好酒!九帅,你这酒是那里来的?""这酒可不比平常。"曾国荃浅笑着,眼里藏着诡谲奥秘的色采。"外间都说长毛天王宫里堆着无数金银财宝,实在甚么都没有。但要说一点财产没得,倒也不是究竟,我们也获得了两件宝贝。"富明阿的眼睛睁大了,暴露极有兴趣的光彩。"头件宝贝便是一大坛子酒。""看来我喝的酒便是这个坛子内里的了。"富明阿笑着说。
"朱洪章!"曾国荃高喊。
吉字营的近百名营官们,带着八分醉意,东倒西歪地大声吵嚷,厅里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