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子固然年幼,另有我哩!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能答应有人欺负他。不怕他张亮基是抚台,我到长沙跟他评理去!陶文毅公为官廉洁,两袖清风,朝野高低那个不知?他张亮基要陶家捐十万银子,清楚是讹诈!"任何时候,左宗棠提到陶澍,都是一口一声的"陶文毅公",明天大怒之下,亦不改常态。
"季高,甚么事如许大怒?"周夫人身材夙来衰弱,这时更面色惨白,气喘吁吁。
左宗棠越说越气,把手一捋,大声喊道:"备马!我马上就到长沙去。"并对欧阳说:"小岑兄,实在对不起,我左或人咽不下这口气。你在这里宽住两天,待我返来后再接着谈诗。""你放心去,不要焦急,先把事情弄清楚。"欧阳说,"我正要到筠仙家里去一趟。我在筠仙家里等你。""也好,我打发人送你到梓木洞去。"左宗棠和欧阳拱手一别,随即和陶家仆人骑两匹快马,星夜直奔长沙。第二天上午,左宗棠进了长沙城,来到陶第宅。门房见是公子的丈人来到,当即翻开大门。左宗棠还未进屋,就问:"公子呢?"门房流着眼泪说:"昨日下午,一群兵士把公子绑架走了。"左宗棠一听,当即策马来到又一村中间的巡抚衙门,肝火冲冲地向内里闯。守门的卫兵也不禁止他。左宗棠径直上了大厅,内里走出一名师爷,笑着说:"来的是左老先生吗?张大人已在此等待多时了。"说毕,从签押房里走出巡抚张亮基,他对左宗棠一拱手:"左先生,鄙人在此恭候已久。"左宗棠肝火并未消弭,一脸的不欢畅,问:"陶公子呢?请抚台大人当即开释陶公子!公子年幼,家事是我替他摒挡。天大的事找我左宗棠,不要难堪公子。"张亮基哈哈大笑,说:"左先生息怒,'开释'二字从何谈起!岂有陶文毅公之子、左季高之婿被绑架的事理,我明天是请公子来寒舍叙谈叙谈的。亮基一贯慕陶老先生的高风亮节,也喜左先生的豪宕俶傥,昨夜听公子谈陶公和先生旧事,不觉心驰神驰。公子正在后花圃赏花。"他回身对师爷说:"请陶公子。"左宗棠传闻并不是绑架陶桄,气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