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低垂,斜照在古刹。
叶青岚仿佛看到昙花盛开,她摸着悸动不已的心脏握紧了念珠。
不管对着谁,他老是冷酷淡地板着脸,但是那日,他把她伶仃叫离了宴会,月梢下那样和顺的笑。
李铮劝她放下,但是如何能够!自从生下阿望不谨慎染了风寒,她便身子每况愈下,时至现在在汤汤水水的灌溉下早已是个装满药草的躯壳。如果在早些,如何会让他们这么欺负叶家。
李铮挣扎了两下毫不吃力的推开她,然后唇角微扬,如同摇浆荡开春水的层层波纹:“你想让阿望没有父王吗?你走了我会照顾好他。”
大门两旁班驳的红柱侵染成冷落的暗黄,白墙残破青瓦断落的残片混乱的堆在墙角,风掠过树梢像是阵阵诵经声般反响不断。
春碧谨慎的搀扶着妇人从马车上缓缓踏下,转头细细打量着昔日名动都城的叶五蜜斯叶青岚――想当年,五蜜斯出嫁,聘礼的箱子抬了整整一里地,送亲的仪仗比这座山上的人还要多。豫亲王一身红衣跨在高头大顿时,俊眉冷目仿若天神下凡,这京畿以内不知多少小女民气生羡艳。
叶青岚燃起三炷香,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用力之大连隔着门的春碧都能听得见响。摇摆的珠钗仿佛要从发间坠落,可她仿若未觉。
这一握,就是一辈子。
下下签,叶青岚撰紧手中木牌,连呼吸都变得凝重,她站起家面前却一阵阵发黑,“噗通”天旋地转的跌在地板上,手上一向捏着的念珠散落开来,滚了一地。
各种情感闷在心口,压得叶青岚喘不过气,她猛的咳了两声,喉咙一甜,溢出鲜血。瘫软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明显不过双十韶华,发髻却枯黄无光其间异化着缕缕银丝,本该是明丽的双眼却眼眶红肿眼窝深深凸起下去,无神的盯着虚空,面庞干枯形销骨立,那里另有甚么花容玉貌。春碧摇点头,说不出是感喟多些还是扼腕,侯府蜜斯又如何?才调横溢又如何?被抄了家,灭了族,终究落个众叛亲离的了局,能送来法觉寺,已经是王爷看在小世子的份上法外开恩。
见到她没了气味,李铮再次俯下身,白净的手指盖上了她的双眼:“早些走了何必这么费事,我知你内心放不下他,已经早一步叫他去等着你了。”
李铮把念珠踏在脚底悄悄一旋捻了粉碎,继而蹲下身,悄悄的凝睇着她惶然的脸,棱角清楚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和顺的替她拭净了眼边的泪痕。
叶青岚摇点头,没有说出辩驳的话,断了就是断了,就算再接起来,如何能和新的一样?回不去了,再回不去了。叶府上高低下百余口被杀,不满十岁的幼儿只能毕生为奴为婢。叶青岚心头一颤,再次吐出血来。
可现在呢?
骇怪的,惊骇的,气愤的,抽泣的,妒忌的,告饶的……
他一步步走近,周身纤尘不染,脸孔冷酷,眉间带着皇室一贯的清傲,寒凉的眼掠过春碧又转过叶青岚,不带涓滴波纹。染血的长剑映着叶青岚红肿的眼。
这些天,她为了叶府的事不断驰驱,但是那些昔日的闺中好友全数闭门谢客。这倒也罢了,毕竟触及到皇家,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但是明显与安宁侯府两代姻亲的卫国公府竟然为了保命不吝落井下石。
叶青岚捂着唇,但是嘴边的血仿佛流不尽普通,瞥见地上被血感染了的佛珠垂垂变得焦黑冒起烟气。思路转回过往
“奴婢名唤春碧,此后就卖力照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