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苏秦弟厉因燕质子而求见齐王。齐王怨苏秦,欲囚厉,燕质子为谢乃已,遂委质为臣。燕相子之与苏代婚,而欲得燕权,乃使苏代持质子于齐。齐使代报燕,燕王哙问曰:“齐王其伯也乎?”曰:“不能。”曰:“何也?”曰:“不信其臣。”因而燕王兼任子之,已而让位燕大乱。齐伐燕,杀王哙、子之。燕立昭王。而苏代、厉遂不敢入燕,皆终归齐,齐善待之。
王曰:“安有为人臣尽其力竭其能而获咎者乎?”对曰:“臣请为王譬。昔周之上地尝有之。其丈夫官三年不归,其妻爱人。其所爱者曰:‘子之丈夫来,则且何如乎?’其妻曰:‘勿忧也,吾已为药酒而待其来矣。’已而其丈夫果来,因而因令其妾酌药酒而进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虑曰:‘吾以此饮吾主父,则杀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则逐吾主母。与杀吾父、逐吾主母者,宁佯踬而覆之。’因而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为子远行来之,故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缚其妾而笞之。故妾以是笞者,忠信也。今臣为足下使于齐,恐忠信不谕于摆布也。臣闻之曰:万乘之主不制于人臣。十乘之家不制于世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制于妻妾,而又况于当世之贤主乎?臣请行矣,愿足下之无制于群臣也。”
鹿毛寿谓燕王曰:“不如以国让子之。人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由必不受,有让天下之名,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业也。”燕王因举国属子之,子之大重。
苏代过魏
苏代谓燕昭王
王曰:“自忧不敷乎?”对曰:“以自忧为足,则秦不出崤塞,齐不出营丘,楚不出疏、章。三王代位,五伯改政,皆以不自忧故也。若自忧而足,则亦之周负笼并且,何为烦大王之廷耶?昔者楚取章武,诸侯北面而朝。秦取西山,诸侯西面而朝。曩者使燕毋去周室之上,则诸侯不为别马而朝矣。臣闻之,善为事者,先量其国之大小,而揆其兵之强弱,故功可成而名可立也;不能为事者,不先量其国之大小,不揆其兵之强弱,故功不成成而名不建立也。今王有东向伐齐之心,而愚臣知之。”
苏代谓燕昭王曰:“今有人于此,孝若曾参、孝己,信如尾生高,廉如鲍焦、史,兼此三行以事王,奚如?”王曰:“如是足矣。”对曰:“足下觉得足,则臣不事足下矣。臣且处有为之事,归耕乎周之上埊,耕而食之,织而衣之。”王曰:“何故也?”对曰:“孝如曾参、孝己,则不过养其亲其;信如尾生高,则不过不欺人耳;廉如鲍焦、史,则不过不窃人之财耳。今臣为进取者也。臣觉得廉不与身俱达,义不与生俱立。仁义者,自完之道也,非进取之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