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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奭说道:“公孙龙到临淄已一月,带着三两个弟子住在申池旁一座小院,整天闭门不出,尚未与人诘难,哪怕是有人找上门去,他也回绝辩论,说本身正在学习求索,没有闲暇与人辩难……”
听教员提及本身,荀况身边那拘束地坐着的青年赶紧朝邹奭一拜道:“小子上蔡人李斯,见过先生!”
邹奭笑道:“吾等也非常诧异,平常名家之人来稷下,多数是要四周惹是生非,最后招致公愤,群起而攻之之下将其摈除。现在公孙龙却如此循分,吾等也不难为他,任他留居。不过据人说,他经常进入临淄,去拜见一名公子,公孙龙此番大非常态,恐怕与他有关。”
邹奭这才细心打量了李斯一番,却见他固然穿戴粗糙,但眼里却透着一股机警,另有几分热忱,只是嘴里说的雅言还异化着一些楚国上蔡方言……
“然也!”
邹奭则道:“有些事世人知之甚少,但有些事却人尽皆知!祭酒不在临淄时,长安君已是名声大噪!”
没多会,吱吱呀呀,一辆远道而来的马车过了系水桥,在亭边停了下来,一名十八九岁的布衣青年抢着下来,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搀扶车上那人落脚。
“祭酒!好久不见!”
四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有一名穿丝佩玉戴高冠的中年人早早在憩趾亭内闲坐,他一边单手捧着一册竹简,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却不时瞥向桥上,似是在等甚么人。
邹奭天然清楚,恰是荀况返来后,与鲁仲连一同进谏齐王田法章,压服安平君田单,才使得一片废墟的稷放学宫重新开张,现在勉强规复了一些畴昔的元气。也因为荀子年纪最长,学问最博识,因而他便被持续三次推举为稷放学宫的祭酒,一干就是十多年。
荀子瞧了一眼当真听他们说话的李斯,奇道:“但长安君年不过十五六,只是一孺子,比我这徒儿还小上很多……”
被称为“邹子”的中年人却有几分风趣,笑道:“祭酒切勿再称我邹子了,不晓得的人,总把我与家叔混合,我邹奭(shì)不过是拾家叔牙慧,杂采他的九州五行之说加进本身的文章里,岂敢冒领邹子之名?还是称呼我的字罢。”
“我听在赵国的朋友来信说,这长安君可不是普通的膏腴公子,他宣称苟利国度存亡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决然入齐为质。而就在赴齐之前,长安君还在邯郸平原君府邸与公孙龙驳辩,二人战了个平局”
现现在公孙龙重回稷下,在荀子看来,只怕又要筹划他那些“白马非马”“鸡三足”“人三耳”的抵赖命题,到处找人辩难以搏名声,好强大名家。
这时候,又有邹奭的侍从照顾食盒、铜酒壶上来布食,邹奭对荀况说道:“祭酒,回到学宫,你我又要被各种俗事叨扰,不如在此用飨闲谈半晌,何如?”
故而学宫里最常见的一幕,便是分歧学派的士人或在厅堂,或在路上辩论诘难,你来我回好不热烈,这类“百家争鸣”的景象,就是荀子所问的“新奇事”。
邹奭哈哈大笑:“孔子尚且被两小儿辩日难倒,更何况公孙龙?”
荀况道:“说来话长,二十年前齐闵王矜功不休,百姓不堪,稷下诸子进谏而闵王不从,尽数亡去,子盛随邹子(邹衍)在燕国,慎到、接子入赵,田骈去投奔薛公,我则是去了楚国,在一朋友处盘桓,一呆就是四年。直到楚地被秦国攻陷大半,乱象四起,才又回到齐国,当时候的稷下,已经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