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袁毛二人第三场筵席了——第一天袁崇焕请,第二天毛文龙回请,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也分不清谁请谁,可喝了这么多酒,聊了这么多乡愁离情、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愣是没一个字跟闲事儿有关。
太阳还未落山,牛皮大帐表里就都已经插上了熊熊燃烧冒着黑烟的火把;围着帐篷摆了一圈的圆桌,桌子中心一大簸箕白花花的馒头格外显眼,簸箕四周则是几个大钵,内里盛满了大块大块的白煮牛肉、鱼汤以及厚厚的五花肉;围坐在圆桌旁的,是袁督师和毛大帅的亲兵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看上起其乐融融。
可现在酒也够了,话头也都绕到“燕然勒石”了,毛文龙却一点儿摸不清面前这位袁督师到底是个甚么章程,这却让他不由有些心急如焚——他可还惦记取铁山上那些土豆苗呢!
宦海嘛,讲究个筵席之下无闲事,这个毛文龙懂——酒足饭饱方才好谈事儿,行不可、该如何个章程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工夫,至于第二天大帐内里,那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这第二杯,当为令堂贺!”袁崇焕等着身后亲兵斟满酒后,这才稳稳端起杯子笑道,“振南兄威震边关,鞑虏闻风丧胆,令堂教养之功实不成没……所谓‘母慈子孝’,振南兄实乃其中表率!”
放下酒杯坐下时,毛文龙不经意间重视到了一个细节,倒是那吴总兵竟然端着酒杯听呆了,直到袁崇焕极快地剜了他一眼火线才拥戴着一饮而尽。
他当我毛文龙是甚么人,无兵无将的空头总兵吗?
在他看来,袁崇焕这架式,底子就是不想处理东江镇的题目——即便是还价还价,也没传闻竟然能开出这么离谱的价码!
毛文龙听他提到自家母亲,忙微微欠身避席道,“不敢!不敢!督师过誉了!”
说完他以袖遮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头却紧皱了一下——这酒到底是甚么滋味毛文龙已全然不知,贰内心缓慢转着的动机倒是,这老狐狸到底想说甚么?
比拟帐外的粗暴,帐内那张八仙桌上的吃食就要精美太多了——西湖醋鱼、扒海参、红烧狮子头、姜汁虾扒子、东坡肉……满满铛铛摆了一桌子,酒更是上好的绍兴女儿红,倒在杯中黄澄澄的虎魄也似。
酒菜再好,毛文龙的心机却一点都没在这上面,几近不动筷子不说,对帐内三人的劝酒也有点心不在焉——除了袁督师外,另有吴襄和总督衙门里一名挂着参议身份的幕僚作陪;有了伶牙俐齿的吴襄,如何也不会冷了场,四人杯来盏往中,帐内醺醺之意更加浓烈了。
一旁的吴襄也是看呆了,他刚才就听出了袁崇焕的弦外之音,现在更是为这位莽撞的督师大人非常捏了把汗——毕竟他是袁崇焕的人,天然也要从袁崇焕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双岛,这是位于旅顺口半岛西面港湾中的一个小岛,略呈新月型。
听过、见过、经历过了许很多多文官打击、压抑、分化武将的毛文龙,实在不敢信赖面前这位袁督师,还真敢赤*裸裸地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也没想到他还真敢这么简朴卤莽的措置本身!更没想到历经宦海的袁督师竟然会脑筋简朴到这般境地!
论气力,本身身后但是稀有万东江精锐,统辖着十余万辽东流民,真要翻了脸,你袁蛮子兜得住吗?
岛中心的陡峭山地上,耸峙着一顶巨大的牛皮帐篷,帐篷南北相距不远的山脚下别离扎起了帐篷群;北面是袁崇焕及其侍从,密密麻麻的帐篷如同雨后的蘑菇般从山脚一向延长到了山腰,而南面则只要几顶稀稀落落的帐篷,那是毛文龙和他二十名亲兵的临时驻地。